夜幕之中,大道之上,长长的车队在无数的兵士护卫下向北而行,火把蜿蜒十几里,犹若一条长龙。
大道东侧,游河之内,亦有无数的船只顺流而下。
无论是车上船上,都不时传来痛呼或者是呓语之声。
白天午后的一战,怀南正兵前师已经被彻底打残了,甚至是说全军覆没也不为过。
全师六千人,只有六百人坚持作战到最后,且人人带伤。
近三千人当场战死,近两千人生死未卜,怎一个惨字就能说得清楚。
而他们的战果,仅仅是给敌人造成了不到两千的伤亡。
这就是差距,这就是现实,残酷而又冰冷的现实。
此时秦浩也在呓语中,是昏迷过后的呓语。
他的伤,说轻不轻,说重不重,虽无性命大碍,也不会落下什么残疾,但还是需要休养很长的一段时间。
这就是尹通海对他伤势的判断,也总算是让怀南一干人等略略放下了心。
此时在车内照顾秦浩的是蔡文曦与董鸿影。
至于项雨儿,则被尹潇潇强行拖走了。
在楚国与怀南的边境上,怀南正兵后师与中师仍在严阵以待提防着南面楚国境内的诸国联军。
但很显然,诸国都无意再去找怀南的麻烦了。
甚至就连齐国,为了要不要立刻就去说动诸国联合起来再次进攻怀南而吵得不可开交。
齐国太子姜虚的死,让在场众人震动,相信用不了多久,也会引得全天下人震动。
对于此事,有人欢喜有人忧,甚至就连齐国内部也是如此。
只因齐国王后,就只生了这么一个儿子。
如今嫡生王子没了,诸庶出王子就都有了成为太子的机会,一场储位之争,在所难免,甚至都有可能引起内乱。
但无论谁能成为新的太子,齐国与怀南的死仇都算是结下了,齐国必不会与怀南善罢甘休,所谓的太子盟约,自然也就没法再约束齐国对怀南的疯狂报复。
营图在帐中跺着步子,似乎在做某种抉择。
最终,他停下了脚步,对侍立在一旁的一位亲信近臣子说道:
“你马上去通知怀南人,我这几天打算到游安城一游!”
马车之上,蔡文曦小心翼翼的汤药喂进秦浩的嘴里。
一旁的董鸿影则是一边检查着伤口情况,一边的小声嘀咕。
“万幸!有这秦太子送的宝甲护身,这才没让君上受太重的伤,反而是决斗时的透肩的剑伤最重!”
“也是老天保佑,没有伤到重要的筋骨,又有尹神医妙手回春!”
“这还真是好人有好报啊!”
蔡文曦默不吭声,一小点一小点的喂完了汤药。
刚刚喂完,秦浩痛呼一声,悠悠醒转。
“这……这……这是……在……在哪儿?……疼!……好疼!……雨儿……我的雨儿呢!”
蔡文曦闻言,先是一喜,又是一悲,最后还是强忍泪水,柔声道:
“君上!你……你醒了!……雨儿姐姐她……她因为有孕在身!……被潇潇姐强拖去休息了!”
秦浩的神智慢慢的清晰过来,这才勉强一笑:
“哦!文曦啊!……雨儿她……潇潇那丫头做的对!……有劳文曦……还有董大姐受累了!”
蔡文曦心中更苦,却还是强装笑颜,又不知道该如何接口。
董鸿影急忙说道:
“君上还是少说些话!少想些事!多休息一下吧!”
“现在咱们距离游安城已经不到二十里了!马上就到家了!”
“那些诸国的兵马,有中后两师看着,还有两万乡勇配合,您不必担心!”
“原来的怀南三郡与新占的钟吾之地的局势也已经稳定,您大可放心!”
“此外!郢都之战的那些伤员,也早就先您一步回来了!您也不必挂念!”
“您就好好的休息就是了!”
秦浩见董鸿影还没等自己问,就抢先说出了自己想要问的诸多事情,不由得微微一笑,心中大安。
“那就好!那就好!”
随即,他看到蔡文曦通红的眼圈,不免又是心中一动,温言道:
“文曦!辛苦你了!……让你担心了!……我……我……唉!……总之……我一定会善待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