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对方走远了陈卫东才把脑袋探出了病房,女护士她们推着三个患者进入了大厅对面的一条走廊,看来那里就是提取内啡肽的地方。
陈卫东琢磨了一下,按照乔姗娜的交代,蛇毒血清的存放位置在负三层。可自己所在的位置是负二层,坐电梯是不现实的,只能走楼梯。
楼梯道在对面走廊的尽头,该怎么过去呢?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只有走一步看一步。陈卫东和倪轻羽确认了大厅没人后才来到了对面走廊。
这个年头的落地玻璃窗真是少见,偏巧这里就有。陈卫东趴在地上往前爬,倪轻羽不想趴在地上,她嫌脏。
陈卫东爬的还真快,已经到了病房门口一个担架车的底下。刚才那个女护士把三个患者送入的就是这间病房。
陈卫东倾听着病房里的动静,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不好,有人来了。
陈卫东回头看了一眼距离,跑回大厅不现实,时间不允许。但是倪轻羽因为犹豫要不要趴在地上的关系,所以没有深入这个走廊。
陈卫东再次回头,想要征求一下倪轻羽的意见,实在不行就和他们拼了!可是后面已经没有了倪轻羽的身影。陈卫东气的一闭眼,爱他妈的咋地就咋地吧。
说起来话长,这也就是几秒钟的事情。陈卫东能清晰的感受到一群人站在了自己身边,一个低沉的男声略带不满,
“你们这些人都是干什么的?我反复强调,每个环节都要做到可控,可控明白吗?这头奶牛怎么从担架上摔下来都没人管?赶紧把他抬上去。”
说到奶牛二字的时候,陈卫东感觉这个男人踢了自己一脚。谁是奶牛?我吗?有可能。每个患者都是被抽取内啡肽的供体,和奶牛产奶有啥区别?
陈卫东感觉自己被四五个人翻过来,抬上担架车。他已经做好了拼命的准备,一定会有人认出他这张陌生的面孔。
预想中的暴露并未发生,周围这群人正在研究其他事情。此时又有人从其他方向推来了五六个昏迷的患者,陈卫东听着担架车的响声松了一口气,他不会那么显眼了。
刚才说话的那个男人觉得走廊里面太乱,他又开始训斥身边的人,
“你说你们,要效率没效率,要纪律没纪律,真是不如本土的华国人。要不是为了保密,说什么也不会把你们从美洲带到这里,
行了,没看见这个病房里面还有两个空位吗?推两个奶牛进去。一群没用的东西,抽一鞭子走一步。”
陈卫东觉得这个声音很怪,说的是华语不假,但是为什么不分平翘舌?只有两种可能,天生大舌头,再不就是后学华语的外国人。
正在胡思乱想的陈卫东被人推进了病房,陈卫东的脚又开始抠鞋底。走廊里有六七个人,为啥偏把他推进来。难不成真要到鱼死网破那一步了?
陈卫东的手攥成拳头,但是随即他又松开了。攥拳头是想拼命,松开是因为听见枪械零件的复位声。现场有人装弹夹。
陈卫东不敢动,眼皮更是不敢睁一下,说不定这群人正在看着他。此时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在现场教学,
“这个体外循环机的操作步骤你们一定要记住了,不要弄错顺序。奶牛此时还不能大量产生内啡肽,要结合他们自身的情况给他们注入敏感药物,这样才能放大他们的痛苦。”
这时有人问,
“博士,这帮奶牛都处于昏迷状态,他们会感觉到痛苦吗?要是能感受到痛苦他们挺不住怎么办?会不会被疼死?”
博士笑了,声音很凉薄,
“你们看见的是他们都在昏睡,其实不然。他们在被送来之前会强制吸入麻痹气体,这种气体只能麻痹运动神经元,那是怕他们因为疼痛而挣扎。
至于会不会疼死的问题,我只能说有一定概率,但是我们会根据情况给他们注射强心针。真要是疼死几个也无所谓,华国这种奶牛很多很多。
就比如说现在这批奶牛,基本都是癌症末期,他们的家属因为种种原因都放弃了他们的生命。而咱们承诺负责这帮奶牛从治疗到死亡的一切事宜。
最后只要告诉家属,奶牛因为医治无效而死亡,已经火化。咱们把骨灰给他们就可以了。”
此时又有人提出疑问,
“博士,当下的华国还有部分地区的人喜欢土葬,如果他们想要回奶牛的遗体怎么办?”
博士“哼”了一声,
“没有一个奶牛化成灰之前能出三号基地。进来之前已经签署好了协议,没有人会提出要回遗体这种要求。
再说,这些奶牛基本上都是失去了亲人的爱护,谁会把自己的母亲交给医院后不闻不问呢?咱们只需要放心大胆的干就可以了,华国人的命,一文不值。”
一个谦卑的女声响起,
“博士,这个老妇人身体很差,经过三次提取之后已经不能产出足量的内啡肽了,是否考虑淘汰?”
博士沉默了一会,
“可以淘汰,注射三十倍剂量的敏感药物,让她在疼死之前尽量产出更多的内啡肽。”
这话当然也传入了陈卫东的耳朵,老妇人是谁?会不会是铁老太?难道他们要折磨死铁老太?按理说陈卫东此时应该感觉到痛快,这老太太折磨了母亲多少年?
可此时的陈卫东就是有点心里不舒服,要是有机会的话,他想给铁老太来个痛快。对,就是痛快,而不是营救,这是流氓最后的仁慈。
悲天悯人的陈大坑逼突然被人抬起了手腕,这是要给他扎针?抓他手腕的人忽然停住了,此人用手感受了一下陈卫东的体温,又探了一下鼻息,
“不好了,这头奶牛死了。”
稀里哗啦的脚步声朝陈卫东这边聚集,最后经过把脉,听诊器,心电仪,诸多手段的确认后宣布陈卫东是一头死牛。
刚才那个女声急呼,
“博士,这老妇人的心率已经达到了将近两百五十,她的痛苦已经到达极限。要不要缓解一下?”
博士的语气毫无人类的情感,
“没有价值了,注射五十倍敏感类药物。把体外循环机开到最大功率,要做到物尽其用,人尽其才。然后把她和这个莫名其妙的死人一起火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