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越少千伤的很重,直到晚上都还没有醒过来,羡吟不由得叹了口气,一旁的墨痕瞟了她一眼,神色凝重。
留碧走进屋子毫不客气的说道,“郁公子醒过来了,你们可以离开了。别巴巴的在着看着我们主子,好像多有良心似的。若不是因为你,我们主子也不会受伤。”
“留碧!”墨痕白了她一眼,“我似乎说过,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你进来。”
“凭什么不让我进来?不该进来的是她才对。”留碧眉目犀利,“现在天色已晚,你待在这多有不便,还是赶紧离开吧!”
羡吟没有理会她,继续坐在床榻边的矮凳上一动不动。留碧皱起眉头,上前便要抓起羡吟的头发,却被墨痕拦住。
“够了!你太放肆了。”墨痕低声怒斥,“还不给我出去。”
留碧恶狠狠的剜了羡吟的背影一眼,冷哼一声气冲冲的离开。恰好撞到了刚要进来的白蕖和郁青衫,白蕖呆板的脸上出现一丝不悦,“你就不能不这样毛躁吗?”
“关你什么事啊?”留碧一手推开郁青衫,跑了出去。
郁青衫的眉头一紧,胸前又氤氲出血迹。白蕖深吸了一口气,“留碧太过分了。”
“无碍,留碧姑娘也只是生气罢了!”郁青衫脸色苍白的淡笑,“三妹,我们该回府了。”
羡吟微微侧首,“你回去吧!我要在这里等他醒过来。”羡吟眼睛都没眨的盯着越少千,心中无比棋盘那双清冷的眼睛呈现在自己面前,可是却始终没有半点变化。如若他不醒,自己终究是没办法心安的!
郁青衫垂下眼帘,嘴角的淡笑勉强,“父亲已经回来了,若是你不回去,恐怕不好交代。更何况你在这里,九殿下也不大方便!”
羡吟摇了摇头,“我只要等他醒过来,其它的事情以后再说,如果父亲执意要见我,那便让他等着,如果他等不及便让他亲自来九殿下府。”
郁青衫一怔,无奈的笑着点了点头,“也罢!那就随你。”他转身朝着墨痕和白蕖拱手一礼,“多谢二位的救命之恩,在下告辞。”
“郁公子慢走!”
白蕖走上前查看了一下越少千的伤势,羡吟眼神期盼的盯着他,“怎么样?”
“没怎么样,和从前一样。”白蕖面无表情的拿出一瓶药,“一个时辰一粒,每三个时辰两粒,能记住吗?”
羡吟连忙接过来,“放心。”
白蕖转身走了出去,到门口的时候不禁回头瞟了她一眼,目光深沉而复杂。
墨痕垂下头,“其实郁三小姐完全不必如此自责,我们自然会照顾好主子的。您不必担心……”
“墨痕,你不会理解的。”羡吟一句话也不想说,内心的压抑别人根本无法感同身受。她和越少千之间的并肩作战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彼此间的存在感也无法忽略。更重要的是从凌云寺回来,她知道当年救她的人是越少千,心里就更多了几分温暖和依赖。
墨痕叹了口气,目光里满是悲戚之色,“其实九殿下这一路走来也十分艰辛,有时候我们看着都觉得难受。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才华横溢,武功高强,最后却只能落得坐在轮椅之上度日,不得参与朝政,也与皇位失之交臂。他郁郁不得志,也感慨世事万千。”
“我们流光六剑跟着主子已经多少年了?还记得当年他只是一个少年,却能单枪匹马的从祖师手中连闯六关,夺得六剑。我们当时都把他当做神一样的存在,可是没想到短短一年,他便出了意外,双腿不良于行。”
羡吟听着墨痕伤感的语气,不由瞟了眼那修长的双腿,“他的腿难道白蕖没办法治好吗?”
“不是没办法,而是需要时间。我曾经听白蕖说过,主子的腿并非骨折之类,也不是筋脉的问题,而是肌肉呈现一种逆生长状态,本来应该是越来越强壮,却越来越虚弱。而且现在他的骨骼似乎因常年的禁锢,已经由此额变形。”墨痕叹了口气,“若是想治好,恐怕不只是时间的问题,也要承受极大的痛苦。”
羡吟掀开他的被褥,一双修长的腿有些瘦弱,在白白的裤管里显得那么孤单。她的双手摸了摸重要的关节等部位,出了肌肉虚弱以外,似乎膝盖处还有什么东西很是尖锐。羡吟不由皱起眉头,“九殿下的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出了什么意外?”
墨痕连忙解释道,“那年狩猎,九殿下不幸遭遇刺杀,为了躲避追杀而滚落悬崖,当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的腿已经骨折。可是白蕖当时分明已经治好了骨折之处,应该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可谁知骨折处养好了,主子的身体却越来越弱,双腿并没有像预料中的那样好起来。”
“从此殿下多病,而且双腿就再也没站起来过。因为这件事情白蕖常年都是一副冰冷的表情,从未笑过。”墨痕失落的看着羡吟的动作,不由疑惑,“郁三小姐可知道主子的腿是怎么回事?”
羡吟瞟了墨痕一眼,叹了口气,“按理说骨折不是什么大事,以白蕖的医术也一定可以医治好。问题恐怕不在这上面,若是我猜的不错,一定是有什么东西让他的肌肉慢慢的虚弱下去,就像他的身体一样……”
羡吟的语气悠长而黯然,墨痕不由一个激灵,“三小姐的意思是说有人故意想让主子站不起来?”
“我只是有这样一个猜测。”羡吟目光冷漠的看着越少千的双腿,“他的膝盖明明有一处凸起的部分,想必走起路来一定疼痛非常。我不知道白蕖有没有发现,说没说过这个是什么?”
墨痕摇了摇头,“自从主子这样之后,就再也没让白蕖碰过他的腿。”
是灰心,还是明知无望?
羡吟心里一阵酸楚,“还是让白蕖好好注意一下他的日常饮食和周围的东西吧!”
墨痕的神色冷漠,眼底却是深深的担忧和疑惑……
衡鸿芷责备的看着身后刚刚才来的郁青衫,“怎么现在才来?”
郁青衫淡笑着也不说话,衡鸿芷转头看着郁遐年一脸的凝重。此刻的郁府静悄悄的,谁也不敢说话,堂下跪着瑟瑟发抖的红袖。
“老爷,这件事情不怪红袖,您不能一味的罚她呀!”宋洗玉哭哭啼啼的站起身,“红袖向来乖巧,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更何况即使红袖有这个心,那也要找一个好人家,怎么可能找钱家那个……”
“住口!”郁遐年眉宇间满是犀利之色,“现在你还好意思为她辩驳?她已经嫁为人妇,我不会罚她。只不过我养育了她这么多年,她若是还把我当爹,以后就要把心里那些杂念摒除,好好的在钱家过日子!”郁遐年深吸了口气,目光冰冷的说道,“以后还是少回郁家吧!”
郁文阶眉头一皱,心里不由叹了口气,钱冬之向来与郁家在政见上不合,这桩婚事根本没有郁遐年的同意,也难怪他不顾念父女之情了。
“父亲……”红袖不可置信的看着郁遐年,“你怎能如此狠心?你可知道钱家那钱第良到底是和模样?女儿的一生就此毁了!都是郁羡吟,都是郁羡吟那个贱人,她陷害我!”
郁遐年拍案而起,“你再放肆,立刻就给我滚出去!”
“老爷!”宋洗玉跪在地上抱住红袖,与她哭成一团,“老爷,妾身只有红袖这么一个孩子,难道你也要把她赶走吗?那妾身还活不活了?”
郁遐年眼底闪过一道异色,僵硬的脸色慢慢融化,他不由叹了口气,上前把两个人扶起来。周围的人顿时诧异,衡鸿芷眯起眼睛疑惑的看着他,他又在打什么主意?
“你们母女两个也太不安分了,如今事情已经变成这样,我也会为红袖的将来考虑。钱冬之与我在朝中向来不合,红袖嫁给他们家自然要少回来才能让他心安,否则以他的心地,说不定以为红袖给我传什么消息呢!我也是为了红袖好,毕竟她也是我的女儿,我怎么可能狠的下心来呢?”
宋洗玉掩面哭了起来,“老爷,红袖可吃了不少苦啊!”
郁遐年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放心,我做父亲的是不会亏待她的。她出嫁的时候,我没能在身边,一会儿你到我书房来,我特意给红袖准备了一份嫁妆。”
徐惠品皱起眉头,双手紧紧地抓住扶手,心里满是怨恨,“老爷,红袖的嫁妆我已经给她准备齐全了。钱家想必也什么都不会缺,您这样又给她带回去东西,人家还不觉得咱们以为钱家亏待咱们女儿嘛!倒是生出了几分嫌隙。”
“你懂什么?”郁遐年不悦的白了一眼,“这样才能让钱家知道咱们郁家不把朝中政事,和儿女婚事混为一谈,他们钱家若是能想明白,自然也会对红袖好。”
红袖破涕为笑,心里终于好了一些,父亲到底还是关心自己的。宋洗玉也得意的瞟了众人一眼,跟着郁遐年转身离开正厅,去了书房。
郁文阶不由皱起眉头,和一脸笑意的郁青衫对视一眼,两个人的眼中似乎看到了同样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