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温暖又巨大的银色的大手接住了即将掉落的地底皮帕坦克,是盖亚,他用奥特之眼扫描了坦克内部,确认驾驶员平安无事后,才从空中慢慢降落,弯下腰将人类这残破不堪的装备放在一片平地上。
不等人类感谢,他站起身,往战场的方向望去。
洞穴中,迪迦突然现身,强硬的拽住了壬龙的脖子,两个庞然大物就这么近身纠缠在一起,在这个隧道里横冲直撞。
最后,迪迦依靠着更胜一筹的蛮力,以远超越盾构机的速度在地底里钻出一个与东京旁边大海相连接的又深又长的隧道,自己强行带着壬龙顺势飞入了大海深处,以求远离地面上的人类城市。
阿古茹则在后面使用地球之光填补洞穴,固定地基的同时防止海水倒灌和后续的地面坍塌,就这样跟着迪迦一起飞到了海洋中,大海对他来说也算是主场优势,在这里,他也能更好的放开手脚。
来到海里面后,迪迦双手松开,再用力将壬龙推了出去,之后才降落在后续赶来的阿古茹和盖亚身旁,三个巨人共同摆出战斗姿势,面对眼前这条巨龙。
双方气氛剑拔弩张,还是迪迦领头先放下了手,她微微弯腰,真诚的开口向壬龙说道:“抱歉,刚才多有冒犯,但是那个空间无论对你还是对我们来说,都过于狭隘了,而且容易波及到无辜人,所以才用了点强硬的措施,希望你能体谅。”
莫名其妙被拖到海里的壬龙首先是怒目圆睁的盯着他们三人,但看清楚是迪迦,并听到她说得话后,一时间它的表情立刻就柔软了许多,虽然敌意并没有消失,但怒气似乎确实消散了不少。这突如其来的奇怪的神态转变让迪迦也挺很摸不着头脑的。
她只好继续开口道:“至于我们的来意,你想必也清楚,不用我们多说,那么,请问,你这次找上门的目的是什么呢?”
由于害怕对方听不懂人类的语言,她还顺带用心灵感应朝它发了一份意思。
壬龙只是沉默不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迪迦也便继续劝说道:“现在,虽然不知道人类哪里冒犯了你,但是,事情还是有挽回的余地,我们可以好好交流。”
面对迪迦的劝说,壬龙的主体龙头也张开了嘴,并紧接着以超快的语速吐出了一大串话:“*************。”
面对它发出来的那一大串语言,迪迦陷入了一段漫长的沉默中,过了一段时间等他说完后,才偏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盖亚和阿古茹,问道:“你们听得懂它在说什么吗?”
被壬龙那一连串的话语而听到略感懵逼的阿古茹则疑惑的反问道:“你为什么觉得我们会听得懂……”
“因为你们不都是地球孕育出来的?这个搞不好是什么官方地球语呢?”
“……胡扯,哪有这种东西,算了,根据克里西斯分析,它说得似乎是古汉语还奇怪的夹杂着古日语,加上它那作为龙的声音,我们听不懂很正常,嗯,等等,我让它给你们翻译一下啊……”
但还没等克里西斯处理好,壬龙似乎也已经反应过来,意识到了对面听不懂它的话的事实,转而用心灵感应来对话,不同种族之间还是用这个方便。
“人类们在我的地盘上,不仅对地下水过度开发,还同时还修建了过度的地底工程,导致了龙脉被截断了,而我想警告他们,没想到他们反而蹬鼻子上脸,跑进来打我,打就算了,等打不过的时候又连道歉都不说,就直接想走!”
“额,这个,我完全明白的你的心情,但是,有没有一种可能,人类既不知道你在这里,也不清楚什么龙脉,更不了解你的行为是在警告他们,他们还以为自己遭到了入侵,所以才不得不自卫反击罢了。”
对于迪迦的辩解,壬龙却更是不解:“什么,人类居然不知道吗?这怎么可能,我以前明明告诉过人类很多知识啊,这个警告方式还是我从他们那儿学来的,以前也没见他们理解成侵略啊?”
盖亚为迪迦解释道:“这个,时代不同了,你所告诉的那批人怕不是已经死了好几千年了,早都不是同批人了,而且这传承了这么久,你也清楚这期间地球发生了多少事,所以,很多东西都传着就传没了。”
“是这样啊,那确实没办法……我一般都在沉睡,除了很多大事,是不会醒的,谢谢你们告诉我这些。”
在他们的讲解下,壬龙不禁面露感慨之色,虽然它好像还有许多疑惑,但似乎也逐渐理解了现状,迪迦很庆幸它能有作为一个长寿种的自觉。
目前为止,交流很顺利,很符合预期,壬龙完全不像是一个怪兽,它表现的甚至有些过于温柔了点,跟人一样通情达理,宛如古籍中的君子一般,这让一直和各种怪兽打打杀杀的迪迦都感到不适应了。
“那么,就请你们代替我上去把我的警告告诉他们,帮我把要表达意思传达给人类,如何?刚刚发生那样的事,我现在再和他们说,他们恐怕也不信任我吧。”
“这个自然可以,但是……我实话实说吧,就算因为我们的警示,人们绕开了龙脉,但我们关于地下的开发终究也势在必行,而最终的结果便是,哪怕不在东京的龙脉,也会影响到别处的龙脉吧……除此之外的各种干扰也难以避免。”
“……是吗……人类还真是复杂的生命呢…”壬龙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又向迪迦问了一个无关的问题:“迪迦奥特曼,我知道并很感谢你,你拯救了这个星球,地球的能量能完全恢复也离不开你的功劳,所以,我才想问你,对你来说,人类是什么样的生命?”
“我必须说明……我就是人类。”
“是吗?这样的话,我就更好奇了,对这样的你来说,你、你们到底是什么样的生命呢?”
壬龙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呢?
虽然不懂她为什么要这么问,但迪迦还是老老实实的仔细思考着这个问题半天,她结合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战斗经历后,才给出了一个这样的回答。
“我们,恐怕是一群有无限欲求的生命,虽然在你们看来,这恐怕不过是贪得无厌而已吧。”
这句话没有任何贬低的意思,迪迦的语气中甚至充斥着某种认同和自豪。
“为什么你会得出这个结论?”
“因为,在我看来,我们人类本质上是一种很需要人类的生命,所以,人类才会不断的去繁殖人类,而不算繁衍的人类也又造就了包括人需要人在内的各种无穷的欲望,而正是这份欲望驱使着人们去不断扩张世界,不断追求正义和美好,否则,这份欲望将无法被满足。”
“那么,你又觉得,是欲望产生了人类,还是人类产生了欲望呢?”
“我觉得他们是不分彼此的,谈不上谁先谁后,没有欲望,人类不会进化到现在这个样子,但如果没有人类,这份欲望也就不会诞生,我们这条生命进化的路线上,既有偶然也有必然,早就分不清楚谁先谁后了,”
“是这样啊……”壬龙一边赞同的点着头,一边恍然大悟的说道:“我终于理解了,你们人类和我们的不同之处了。”
“什么?”迪迦对于它的话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我们从诞生开始,就是孤零零的被地球派到四处,镇守四方,虽然不同地球怪兽之间或许有交流,但这种交流只是维持着为了应对外敌而所需要的最低限度罢了,毕竟,怪兽们之间连物种都不同,彼此之间根本产生不了任何额外的需求。”
对人类来说,他没有同类,也没有孩子,始终孤身一人,是无欲无求的神明。
“要是不和你们人类交流,我甚至连话都不会说,更无法积累起大量知识。”
作为只有一个生命的生物,它的欲望是有限的,或者说,不得不有限,因为,只靠它一个人,根本无法产生更多欲望,就算有相关的需求,只靠它一个人也无从落实,又怎么能进一步产生对所需之物的欲望呢?
相比较下,人类则不同,举个例子,人类需要一个更加方便的工具来加强与远处的人们交流,于是就会有无数人去为此而研发,不同人不同思维的知识和努力会不断积累又创新,最后才能创造出汽车,汽车的从生产到研发的全部可都需要各种人合力才能完成,而只有有了汽车,人们才能有下一步对于汽车的需求,最后,文明就此不断的进步下去。
“你们人多势众,所以你们才能有如此大的欲望,同时在此基础上又能演变出无限的可能,可我们的生活则是如此单调枯燥,永远都一尘不变,没有任何能前进和变化的可能,不管我怎么聪明,我的思维都被‘个体’所定死了。”
迪迦一脸疑惑,因为她完全不知道壬龙像个老年人一样啰啰嗦嗦的跟他们说这一大堆是为了什么?听它的表达,它似乎很寂寞?难道是要找一个人跟它聊天吗?
“所以……你其实很羡慕人类吗?”
“是啊……多亏你们,我也才能认清我自己是什么样的生命,也清楚,为什么人们冒犯我,我会如此生气了。”
壬龙极其淡定的说完这句话,可是,它身上的气势却伴随着它这温和的话语再次开始节节攀升起来,那股近乎消散的敌意又一次出现在了它身上。
“???”
三个奥特曼虽然有些搞不懂为什么情况突然剑拔弩张了,但还是提高了警惕,谨慎的摆出了战斗的姿态。
迪迦大声向它问道:“为什么非要这样?我们做错了什么吗?”
“你们没有做错任何事,但就像你说的,人类是有欲求的生命,我也如此,有着属于自己的欲求,哪怕这份欲求和你们人类潜藏着无限可能的欲望相比起来远远不如,但,那也是我作为这个星球上生命的证明。”
不是作为神明,而是作为一个生命。
“可这也不至于要打架吧?我们刚才不是聊的好好的?”
“别装了,难道,你觉得我不知道你们来这里的另外一个目的吗?这事情早在我们当中传开了。”迪迦面露尴尬之色。
“这……”
“很遗憾,我的回答是不,我不准备跟你们一起去那个怪兽的乐园,这里才是我一直居住的地方。”壬龙怀着一种情感答道,它的说话声中又增添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坚定:“哪怕这是你的请求,迪迦,不仅如此,我还要让神代回归。”
“啊?神代回归,什么意思?”
这是串台了?迪迦心中闪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我一点也不喜欢现在的人类世界,他们的所作所为让我愤怒,所以,我要让世界回归到过去的样子,回到我们和人类一起光明正大居住的时代,人类敬我们为神,我们则作为神庇护人类。”
盖亚难以置信的上前张开说,劝说道:“你很清楚,这不可能,壬龙,现在的人类都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又怎么可能会回退?”
“当然正是因为如此,现在,我要清洁整个人类社会,就用我们现在所处的这片哪怕被人类污染,但依然纯洁的海水,我会使古代那场过去的大洪水再次出现,覆盖整个大陆,淹没星球,只有被我认为是无罪之人,方可活下来。”
迪迦已经是面无表情的问道:“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死多少人?”
“知道,但我不在乎,我只在乎有人能幸存下来就足够了,就像你们当中有人告诉过我那样,对于我们来说,所谓的人类啊,不过是会思考的芦苇,哪怕清理掉一批,也总会再长出新的。”
这让迪迦说话声中也开始充满杀意,她讽刺道:“这可还真是够随性啊,‘神明大人’……”
“神对人就是随性的,就如你刚才所说的,人类是知错难改的生命,只有用天灾一样的惩罚,才能让他们对我,对这个星球,对他们所处的环境心存敬畏。”
“是吗…这是最后一次发问,那你真的要打?别打完反悔哭鼻子,那可就丢人了。”
“当然,尽管来,迪迦奥特曼,你也明白吧,在大自然中,不同生物甚至有时同种生物中,都以强者为尊,弱者要么适应这个世界规则,顺从强者,与之合作,要么,最后被更强者当食物吞吃,所以,人之子啊,如果你打赢我,我就顺应你,龙脉也任由你们人类来支配,甚至愿意帮你劝说其它怪兽,而如果打不赢,那后果你也知道了。”
“那就没办法了,我们上!”
听到迪迦的声音,盖亚和阿古茹立刻抬起手,但刚想合力释放出光线,就突然感到身体一阵无力,连胸口的彩色计时器也由蓝转红,身体向下倒去。
“怎么回事,你们没事吧?”
同伴突如其来的倒下让迪迦十分懵逼,她赶紧上前扶住他们两个,在她心目中,因为有地球补充能源,这两个奥特曼应该都不怎么缺能量的,怎么今天什么没干就直接虚了。
“力量,不知怎么的在流失……”盖亚勉强抬头说道:“壬龙在吸取我们的力量……”
阿古茹则一副快虚脱了似的,但他依然强行打起精神提醒道:“你要小心,那家伙虽然号称地之龙,还住在地脉里…但体内不知为何却同时拥有着海洋与大地之光,…我算是知道它为什么会在东京这个大海与陆地分界的位置了……”
“什么都别说了,我来解决它,现在先把你们送出海里。”
迪迦伸手释放光束,制造一个彩色的光球,把他们裹住,让解除了变身的二人和深海的高压海水隔离开来,再用念力将他们送出海面,回到陆地上。
做完这一切后,她才回身看着壬龙,挥舞着握紧的拳头,愤怒的说道:“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只是作为前辈的小小手段而已,放心,他们实力十分强大,我这充其量不过是让他们变身被封印一小段时间罢了,过了一会就会完全恢复。”
“你这是,莫非想要和我单挑?”
“没错,想要打赢我,却使用地球赐予的力量,这太可笑了,你既然说你是人类,那就以一个人类的身份来跨越我,证明你们人类比我们更有资格来保护这个星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