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月光洒在庭院中,李静言与胤禛并肩坐在廊下,抬头望着满天繁星倾诉心事。
微风轻拂,带来一丝凉意,李静言打了个冷颤,她不由得往胤禛身边靠了靠,
胤禛察觉到她的动作,解下披风给她披上,他轻轻握住她的手,笑道:“所以,你让十四弟给你唱了一晚上的儿歌?”
李静言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调皮的笑意:“那时昏昏沉沉的,妾身心里隐隐约约有种预感,
若是睡过去,或许就再也见不到爷,也见不到孩子们了。所以,才强求十四爷唱儿歌,好让自己保持清醒。”
胤禛听了,忍不住笑出声来:“十四弟竟也肯答应你这无理要求?”
李静言抬头看着胤禛,眼中满是感激地大发好人卡:“十四爷真是个大好人,听了妾身这无理要求,只稍稍犹豫,便硬着头皮给唱了。
爷可得多给十四爷送些伤药过去,要不然妾身这心里过意不去呢。”
胤禛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笑道:“不必你说,爷已经送过去了。”
李静言依偎在胤禛怀里,脸上满是依赖:“爷真好!”
胤禛低头看着她,眼中满是温柔。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
他声音低沉了几分:“言儿,给爷唱儿歌吧。就你哄弘时他们的那首儿歌,好不好?”
李静言愣了一下,随即笑眉弯弯地点头:“行吧!”
她清了清嗓子,轻声唱了起来:“快睡吧,好长大,长大把弓拉响……摇啊摇,小宝宝,快快睡觉觉……”
清脆的歌声在夜色中回荡,胤禛听着这陌生而又熟悉的歌谣,眼眶渐渐湿润,
他不由自主地跟着李静言的节奏,低声哼唱:“快睡吧,好长大,长大把弓拉响……”
歌声仿佛连接现实与过去,胤禛仿佛回到了那个惨淡的童年,那些早已模糊的记忆渐渐清晰起来。
他想起额娘曾经也是这样轻声哼唱着儿歌,哄十四弟入睡,却从没有一首曲子为他而唱。
如今,他已经习惯缺失母爱的滋味,却在玩儿这歌声中找到了久违的温暖。
李静言察觉到胤禛的情绪变化,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柔声道:“爷真是个小孩儿,这么幼稚的儿歌竟也要跟孩子似的抢着听。”
胤禛开怀大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这儿歌呀,有种充盈的魔力,言儿,你不懂!”
李静言轻捶他的手臂,撒娇道:“是是是,妾身是不懂。”
两人正说笑间,年世兰身边的颂芝匆匆赶来,神色慌张地求见胤禛。
李静言见状,眉头微微一皱,心中有些不悦,她推了推胤禛,语气中带着几分埋怨:“你这心头肉是吃定了我了?
这段时间每每你在这儿,都以各种由头把你叫走!四爷,要不,您别来了!”
胤禛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好好的,怎么赖起我来了?
她非要来请,我总不能不让吧?再说了,我喜欢去哪就去哪,旁人可做不得准,是你推着我走的,怎么又怪我了?”
李静言别过头,假装生气道:“好歹怀着孩子,好歹也得看在孩子的份上呢。罢了,我不说您了。”
胤禛笑着摇头:“那我去是不去?”
李静言叹了口气,无奈道:“让颂芝进来回话吧,要是只是有个头疼脑热就来请您,妾身可不依!”
胤禛点头:“行吧。”
颂芝进来后,眼眶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一定是出事了!
李静言见状,原本想要抱怨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里,她皱了皱眉,问道:“你怎么哭了?我被你家侧福晋劫了这么多回,丢了这么多次面子,我都没哭,你哭什么呀?”
颂芝哽咽着说道:“侧福晋,我家侧福晋她……她见红了!”
李静言闻言,顿时一惊,关心道:“什么?!七个多月的胎儿竟见了红?!这么严重,你们请府医了没有啊?”
颂芝摇头:“府医请假回乡下,刚去寻了,人不在!”
李静言急得直跺脚:“你笨啊!这儿没有,就到外头找呀!”说着,她不等胤禛开口,
便吩咐胤禛身边的苏培盛:“苏培盛,你快去外头找个大夫来!”
苏培盛悄悄看向胤禛,等待指示,胤禛摆摆手,淡淡地看了苏培盛一眼道:“侧福晋让你去做什么就去做什么,看着爷做什么?”
苏培盛连忙应声:“是,奴才这就去。”
李静言又补充道:“另外,再去找个太医来。”
“是。”
颂芝感动得涕泪涟涟,跪下来连磕了几个响头,被翠果拉起来后才停止,
李静言拉着胤禛就要出门,她一边走一边问:“年妹妹这么严重,你怎么不去找福晋要出府钥匙?”
颂芝低声道:“福晋她头风发作,听剪秋姑姑说,福晋不久前才艰难入睡,奴婢没能见到福晋的面。”
李静言听了,脚步一顿,心中顿时明白了什么,她松开胤禛的手,轻声道:“爷,你去吧,年世兰这时候更需要安慰。妾身若是去,怕是有炫耀的嫌疑。”
这时候,必定是一个女子最脆弱的时候,丈夫的温言软语胜过回春圣药,而且,王爷前去,定然能镇住妖魔鬼怪,安定栖兰院,不让那里头的人人心惶惶。
胤禛点点头,他紧紧握了握李静言的手,一切尽在无言之中,他又吩咐跟在后头的翠果好好照顾李静言,才带着苏培盛与颂芝等一干人等匆匆赶往栖兰院。
李静言目送胤禛离开,心中五味杂陈,她转身回到屋内,坐在床边,看着燃烧的蜡烛,
她心中不禁冷笑:“福晋今晚怎会这么巧头风发作?从前我还为她头风发作难受而着急上火,如今看来,我可真是傻得可以。”
她摇了摇头,对翠果说道:“翠果,把那本《粉嫩佳人俏才子》的话本拿来给我,今晚我要看完结局。”
翠果有些犹豫:“侧福晋,您伤还没好全呢!熬夜可不行啊。”
李静言叹了口气,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唉,伤筋动骨至少一百天,翠果,你难道忍心看我百无聊赖睡不着,不得不熬夜?”
翠果无奈,只得去取话本,待李静言接过话本,她心中一阵得意:“小小翠果,轻松拿捏!”
然而,她刚翻开书页看了几行,秋实嬷嬷便推门走了进来,语气严肃:“侧福晋,该睡了!”
李静言抬起头,眨了眨眼睛:“嬷嬷,这个时辰还早呢。”
秋实嬷嬷不为所动:“您别忘了,您可是受了伤的人,太医说了,您一定要好好养,顺道把生产带来的亏空给补回来才行!”
李静言闻言,依依不舍地放下书,可怜巴巴地看着秋实嬷嬷撒娇道:“就看一章,行不行?”
秋实嬷嬷见此,心肠便软了,但为着李静言身体着想,
她板着脸道:“若是您因此没能养好身体,阿哥爷跟几位小主子会担心的,您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们难过?”
李静言无奈,只得乖乖躺进被窝里,秋实嬷嬷将那话本抽走,临出门时,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仿佛也在说:“小小静言,轻松拿捏!”
李静言躺在床上,看着秋实嬷嬷的背影,心中暗自叹息,
亏得她还班门弄斧,傻呼呼地以为已经深谙拿捏之道呢。
唉,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想着想着,她便睡了过去……
胤禛踏入栖兰院的那一刻,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压抑的哭声,
年世兰的凄厉呼喊声穿透了院墙,直刺人心。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齐月嫔,你怎能如此狠心!你害了我的孩子!啊——好痛……”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与愤怒,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都倾泻出来,
众人见此,无不同情与怜悯。
颂芝朝着胤禛行礼,待胤禛微微点头示意后,她便急匆匆地跑进屋内。
屋内一片混乱,齐月嫔被几名侍卫控制住,半跪在地上,她的秀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衣衫不整,
显然在挣扎中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端庄。她的婢女吉祥也被按倒在地,脸上满是惊恐与无助
明明一片好心竟变成这样呢?
齐月嫔泪流满面,声音颤抖地为自己辩解:“年妹妹,我真的没有害你!我怎么会害你的孩子?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你啊!”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委屈与无奈,仿佛在祈求年世兰能够相信她的清白。
然而,年世兰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解释,她的身体因剧烈的疼痛而颤抖,身下的床褥已经被鲜血浸透。
她紧紧抓住床单,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心中的悲痛与愤怒如潮水般涌来。
她曾经多么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盼望着他能健康长大,成家立业,安稳一生。
可如今,这一切都被齐月嫔毁了!
“是你!是你端来的汤药害了我!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放心喝下那碗药?
如果不是你,我的孩子怎么会……”
年世兰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的身体猛然一颤,腹中的疼痛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感觉到那个七个月大的孩子正在逐渐离她而去,心中的绝望让她几乎崩溃。
“若我的孩子有什么闪失,我绝不会放过你!”
年世兰咬牙切齿地说道,眼中充满了恨意。她狠狠地瞪着齐月嫔,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大切八块。
就在这时,胤禛走了进来,他的目光在屋内扫视一圈,最终落在齐月嫔身上。
他的眼神冷峻而深邃,仿佛能看透一切,他知道,齐月嫔这个女人向来不安分,要么是背后有人指使,
要么是她自己野心勃勃,被人利用。但无论哪种情况,齐氏都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世兰,别怕,爷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你再忍一忍。”
胤禛走到年世兰的床边,轻声安慰道,他看着年世兰苍白的脸庞,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怜惜。
他知道,年世兰对这个孩子寄予了太多的期望,如今却遭遇如此变故,她的痛苦可想而知。
“爷,是她!是她害了我们的孩子!妾身喝了她带来的安胎药,就血流不止,如今……如今……”年世兰的声音哽咽,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滑落,话怎么说也说不完整。
胤禛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好了,别哭了,爷定会为你做主。”
说完,他转身走向暖炕坐下,目光冷冷地看向跪在地上的齐月嫔:
“齐氏,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本王的孩子!你有什么话说?”
胤禛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齐月嫔抬起头,眼中满是泪水,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辩解,
但最终只是无力地摇了摇头,声音微弱地说道:“王爷,妾身冤枉……妾身真的没有害年妹妹的孩子……”
就在这时,周宁海匆匆走了进来,恭敬地向胤禛行礼:“参见王爷!奴才有事禀报。”
“说。”胤禛冷冷道。
周宁海低头禀报道:“奴才拷问了相关人员,发现下药之人,正是齐格格嫁进王府时带来的婢女——顺心。”
此言一出,屋内顿时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齐月嫔身上。
齐月嫔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猛地抬头看向顺心,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顺心,你……”齐月嫔的声音颤抖,似乎想要质问,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顺心深深地看了齐月嫔一眼,嘴角微微动了动,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突然,她猛地挣脱了按住她的侍卫,一头撞向了年世兰床边的柱子,只听“砰”的一声,顺心的头重重地撞在柱子上,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她的身体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了气息。
“啊——”
年世兰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惊叫一声,本就虚弱的她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刺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屋内顿时乱作一团,胤禛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他冷冷地看着倒在地上的顺心又看了看已经晕厥的年世兰,
心中怒火中烧,人死了,这下是死无对证了。
他知道,这件事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背后之人竟心思如此深沉,连替死鬼都找好了
即便处置了齐氏,背后之人也早就脱罪,这让他感觉如同一拳打进棉花里,无从着手,无力极了,
“来人,齐氏谋害阿哥,证据确凿,罪无可恕,着降为侍妾,禁足萱草院。待侧福晋生产过后,立刻执行!”
胤禛厉声下令,随即又转向苏培盛,“去查,顺心背后还有谁指使,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苏培盛连忙应声退下,屋内的气氛更加凝重,胤禛心中暗暗发誓定要找到证据,揪出幕后凶手,
只是若背后之人当真是她,
额娘那一关怕是不好过。
再说了,若休了她,再娶一个不知底细的女人进门,能安生便罢,若是能不安生,不过又是一场引狼入室罢了。
就在胤禛思绪纷乱的时候,太医姗姗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