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贰佰正在跟吴叁省他们秘密商讨接下来的计划,突然收到伙计的急电:“二爷,不好了!年爷他不见了!小三爷和那胖子也突然出了村往山里钻,您重点关注的另一位也失踪了,您看……”
“我知道了,暂时先不要有动作,还是老样子。”
他没有很吃惊,挂了电话,沉默了一会,跟另外俩人道:“计划有变,把后面的手段全部提前吧。”
解连环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二爷,这不妥吧?!万一要是没成功,我们这几十年的谋划就……”
坐姿不太正经的吴叁省猛吸了两口烟,用一种惆怅的语气说:“你还没看明白吗,能让吴老二突然这么改口,肯定又是那臭小子干了什么缺德事……嘿,不愧是咱们老吴家的,一旦下定决心了要搞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本来还以为小邪能稍微劝阻一下他,最坏不过是激得他起逆反心理,没想到这两小子疯到一起去了,是我的失误。”吴贰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但对于计划的成败却绝口不提。
但解连环很难绷,急得跳脚:“你们就他娘的知道宠着小辈!这样岂不是显得我更小丑了!!”
另外两人却难得的没有一个人没回话,他们都已经行动了起来,不是在吩咐伙计,就是在准备亲自上阵。
——
吴念反复确认张起灵彻底进去以后,终于把目光放到了地上的塌肩膀身上,抬脚就给他踢到火油里滚了一圈。
“喂,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这塌肩膀看起来倒也是个心态好的,自从知道自己跑不掉以后就心平气和起来,没再挣扎过,但吴念从来不认为他会就这么坐以待毙。
毕竟已经吃了一个教训了嘛。
“都到这里了,你却突然好奇起来了?”
吴念一边暗中留意他的小动作,一边紧盯着墙里的密洛陀。
“反正你们也不会让我走,不是吗?”他嘶哑的嗓音在这只有昏暗手电的环境下显得有些恐怖,“咱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比起这个,我更奇怪你为什么不进去,怕了?”
“怎么,你想进去?我可以把你就这样丢进去自生自灭。”吴念不是很想跟一个死人聊天。
“咱们在这里干等着也不是个事,不如我们先回去,起码安全。”
原来在这等着他呢?这话吴念给听乐了,也不介意跟他漏点儿什么:“那可不行,我的事还没办完。”
“你果然有目的。另一个人知道吗?”
“他要是知道就不会放我一个人在这了。”
他听完,发出刺耳的笑声说:“你其实不是张家人吧?”
这孙子果然压根就没那么容易相信别人!
吴念意味深长地扯犊子道:“我只是海外张家那一支罢了,并不是本家的,刚刚那位才是正主儿。”
他半信半疑,终于没有再吭声。
塌肩膀那个简陋的居所其实非常穷,他们已经把能带的食和水都带上了,分到吴念手上时也只是堪堪能撑几天,如果都吃完了张起灵还没出来,就只能饿肚子,不过要是不算塌肩膀的份,那自然就可以撑更久了。
“你真的一口都不打算给我吃吗?”他已经眼睁睁看着吴念吃了两餐了。
“这才几个小时啊?别急,再晚点就给你喂。”
要不是还需要他的体温拖一段时间,吴念其实一口都不想分给他。
他们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密洛陀,那个最畸形的也比当初清晰了很多,山体里面没办法分清白天黑夜,不过以他体感,应该才过了一天左右的样子。
墨镜能很好地遮住吴念的视线,所以他并没有用手电筒去查看四周的墙壁,矿灯更是大材小用,虽然塌肩膀不可能算不清时间,但起码也能让他再晚一点察觉。
而现在……
“你看起来比进去的那个人更了解这里,但是你居然让他一个人进去,呵。”
他还在试图刺激吴念,这段时间里吴念已经听过很多次了,就像在听笑话一样。
“你懂个屁。”
吴念除了偶尔换个姿势以外,视线就没离开过墙壁,而现在,终于等到了几只能让他看清线条,且非常贴近墙壁的密洛陀。
挺有意思的,它们也算是类人怪物吧?为什么不再是红色的线了?
而且还有些其他的新东西出现……
他盯着几个即将冲破牢笼的密洛陀,还是没忍住,抽刀靠过去,饶有兴致地用刀去捅其中一只怪物身上新出现的白点。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这怪物居然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来,一下子就嗝屁了,而且尸体还莫名其妙干瘪了下去,仅剩一点残渣,就像是死了很久的尸体一样,上面的线也全都消失不见,仿佛连尸体都被彻底杀死抹消掉了。
尽管是经由自己的手造成的效果,但他还是被吓了一大跳,差点就想退后,脚刚抬起来就想到背后还有个塌肩膀,硬生生收住了动作,没有违和地往侧边移了一步,找上另一只新的密洛陀。
这次下手更加快准狠,但果然还是一样的情况,甚至刀上都没有留下血迹。
等真的意识到自己都干了什么以后,吴念第一时间居然什么都没有担心,而是在高兴,高兴自己终于不会再被血溅得满身脏污了。
然后才想到,他似乎还没有从人类身上看到点位过。
吴念猛然回头去打量塌肩膀,将人浑身上下都仔细扫视了一遍,果然是没有的。
他遗憾地叹了口气,稍微收敛了一点笑容。
起码怪物血不用担心了。
他没有搭理塌肩膀越发焦虑的问话,而是回过身来继续闷头处理能看清点位的密洛陀。
多看几次这种场面以后,新鲜感就没有了,吴念冷静下来,开始重新想事情。
这很显然就是魔眼的新变化,总的来说还是蛮有利的,照样能区分人类与非人类,只是没有以前红得那么明显而已,就是看起来很不科学,像他娘的把这些玩意吸干了一样,他只要别在外人面前用这招就行了,当然,死人也不是外人。
“你他妈不会是以自己为诱饵在吸引这些密洛陀过来吧?!送死别带上我!快放我走!!”
塌肩膀在那边被迫看了很久,终于想到了这一茬,崩溃地大喊起来。
真可怜,比他预料的时间还要晚,他以前一定没有这种关系好的朋友吧。
“哈哈哈哈,你这么激动干嘛?咱俩不是还没事吗?”但他的反应确实有趣,连带着吴念都更加兴奋了,“我劝你也别想些有的没的,看看你自己身上的火油吧,我又有刀枪又有火,而你,只有一双手。”
“你的死活对我来说是无所谓的,不过你要是喜欢舍己为人,牺牲自己多吸引一点密洛陀过来,我一定会谢谢你,就算不愿意,我留你活到现在本身也就是为了这件事,两个人的热量可比他一个人热多啦!”
吴念说完不由反思了一下,看看他这话说的,真是越来越像反派了,一定都是他那个坏胚师父教的好。
“……”
塌肩膀骤然沉默下来,从刚刚那个歇斯底里的状态恢复过来,难得安静了好一会,才问:“是我对你们的关系产生了误解,但你为什么会心甘情愿为了他做这种事,甚至愿意去死?”
“为了族长这不是应该的吗?”吴念又随口扯了一句谎,其实还有其他的原因,但那没必要跟这货说明了。
“族长?族长……”
他似是在苦思冥想,然后一下子激动起来,魔怔了一样大喊大叫道:“是了,所以他看起来这么年轻,所以曾经他们所有人要找的人其实是他!他就是真正的张起灵,对不对!!”
“你说你,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了,非要说出来跟我挑明干什么,我都已经忍你这么久了,非要自己往枪口上撞,这下真的彻底找不到理由让你活着了。”吴念叹了口气,这不能怪他,要怪就怪这家伙太聪明了。
“该死的!你不能杀我!有我在这些密洛陀才不会往古楼靠近!你们族长一定会死在里面的!!”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就算再怎么不信,为了垂死挣扎也只能这么说了,果然,人为了活下来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我早就已经不是他们的人了!我发誓!绝对会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
他拼命打滚想挣脱开绳子,但这只是无谓地挣扎罢了,甚至把多余的火油都抹开了摊到地面,多出来好一大块。
“怎么会呢,你当初这么从张家古楼里出来的时候不也是这么想的吗?但我们随便给你点压力你就招了,还是死人最好啊,守口如瓶。”
“别担心,我刀很快的,你死了以后也能继续发挥‘余热’,安心上路吧。”
话一说完,只见暗芒一闪,他的头就落了下来。
吴念有严格遵守自己的承诺,刀真的很快,塌肩膀肯定没感觉到痛。
接下来就轻松多了,解决了一项目标,不用再警惕背后的人类就是爽,他只要专注于监视密洛陀们的动向就行,如果发现有什么不对,就用塌肩膀的一部分再吸引回来。
但,它们的移动速度不可谓不慢,就算他再怎么节俭着点“柴火”,也不能阻止它们逐渐分成两队,也不知道这帮密洛陀到底怎么做到的,明明他大张哥体温比正常人都低,居然还是被它们感应到了。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他并不知道张家古楼所谓的那种“感应器”的检测标准。
多少只密洛陀算多?多少只又在安全范围以内?
他不能去试错,也不能赌,就算这段时间已经在这里杀掉了很多,它们也依然在源源不断地冒出来,就像是凭空从玉脉里长出来的一样。
那只畸形密洛陀也很奇怪,这些普通密洛陀都死了这么多只了,它依然还在他的短刀够不着的深度位置,除非他顺着这些家伙的洞钻进去杀,否则现阶段还是只能干看着。
如果根据食物来推算,从开始等的那会到现在,大概已经过了快四天了,而这几天吴念的平均睡眠时间却只有三个小时,就算清理掉一拨,马上又会有另一拨慢慢围上来。
这张起灵也该出来了吧?他他娘的怎么能待这么久啊?总不能还要在里面祭祖守灵吧?再不出来老子真的要杀进密洛陀老家了!
要不是张起灵进去的那个小洞在他把火油烧光了以后就消失了,他就直接进去瞧瞧了。
吴念挑了个安全时间坐下来歇息,幸好有魔眼,不然他真的怕累死在这里。
也好,都好几天了,无邪和胖子好像真的没有进来,也不知道二叔他们有没有张家古楼相关的资料,但想来应该问题不大……?!
坏菜了!老九门那边知道的路跟这塌肩膀指的路好像他娘的不是同一条啊!
火焰的温度很高,密洛陀的数据他也压根没有,这样一来完全不能判断楼里现在到底有几个人!
吴念一下子差点跳起来,但是马上又躺下,已经过了这么久,他就算现在动身离开也没有意义,既然如此,不如就让他看看到底是哪边有问题吧!
细细梳理下来,现在大概得有三种情况可能性最大:一是无邪和胖子压根就没进来,正在外面怒火冲天地等着听自己俩人狡辩;第二,就是他们不仅进去了,还跟张起灵会合了;而三,则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俩或者张起灵已经交代在里面了。
不管情况是哪一种,他都不打算进去找人。
如果是一,那自然皆大欢喜,就算事后被揍他也认了;要是是二……那大概,一定是有哪一环被天授影响导致情报泄露给了他们两个;可要是情况变成了三,那就没办法了,这确实算是他的失误,他大抵也只能一命换一命了。
很简单的一场赌局,庄家是老天爷,赌徒只有吴念自己,而筹码就是他的未来和生命。
虽然很抽象,但是他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不如说很期待看到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