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云兮醒来的时候,墨言正单腿屈膝坐着,守在她身侧,升起了一小撮篝火。
她的身下垫着一块披风,身上沾上了不少血迹,一阵阵铁锈味混杂着冲进她的脑袋。
“醒了。”墨言听到动静转过头看向她。
“要先去河边洗洗么?出来有没有带换洗衣物?这里离之前位置还有一段距离,味道没有那么重,饿了吗?”墨言说着,从火堆中掏出一条刚烤好的小鱼,插在枝丫上。
“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不在客栈等你?”沐云兮反问道。
墨言笑了笑,将手中的枝丫递给她:“总不能是担心我吧?”
沐云兮将烤鱼接过,笑着回道:“如果我说是呢?”
墨言低头沉默半晌,别过脸去,看着夜晚的月,缓缓开口:“我总是会想,也许你哪一日又会像那次一般忽然消失,所有人都会再次忘记你,唯独我记得,就像战场上的刀剑,扬手剑落,生命终结,也就不会再有人记得。”
“我能做的就是将他们一个个捡回家,如果有天,我也倒在战场上了,我希望替我收尸的是你,这样,也许你也会记我一辈子吧。”
“嘶。”沐云兮倒吸一口气,墨言回头,看着她嘴唇通红,原来是吃鱼被烫到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我应该放凉了再给你的,刚才你出手太帅了,我都忘了你是个娇贵的大小姐,嘿嘿。”墨言从她手中拿过,开始吹起来。
“墨言,我不会让你死的。”沐云兮语气坚定。
墨言呆呆地望着她,点了点头:“好。”
一会过后,他抿了抿唇,声音哑着说道:“姐姐不听我的叮嘱,是不是也要惩罚?”
沐云兮愣住,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吻上了唇,还被轻啃了一口。
“你是什么小动物吗?怎么还咬人。”虽然不疼,沐云兮还是略带嫌弃说了声。
听起来更像是在撒娇。
“我要是野兽,你早就被我拆吃入腹。”墨言声音哑着说道。
随后他又拉开了一段距离:“我还没洗过,太脏了。”
“等他们回来,我先……”说着,身后一阵血液混合淡淡花香味道侵入他的鼻腔中,随之而来还有一双娇嫩的手臂从他的肩头伸过来,和贴在肩背上的柔软。
沐云兮环抱着他,语气柔和,令人安心:“我定会在你倒下之前救下你,你便放心去战。”
“嗯。”墨言握上她的手臂,似乎想将她手臂拉开。
一滴温热的液体滴在沐云兮手臂上,紧接着两滴……三滴,墨言抬手用手袖帮她擦拭着,将她的手拉开。
沐云兮看着自己手臂上的痕迹,分明是血。
她慌张地看向墨言,只看到他随意地将嘴角的血液擦拭,又从鼻腔中流出血液。
“该死,你转过去吧,我不想你看到我这副样子。”血液一直止不住断断续续往下流淌,他没一会就蜷缩跪倒在地。
沐云兮眼看着他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上手施展灵力,却无济于事。
“你没吃药吗?!”沐云兮连带着语气都不太友善。
“嗯……今日……最后一日……还未……”墨言紧捏着拳头,额头脖子上的汗不断往下滴。
沐云兮从手中凝出那个装着兔绒草的锦盒。
“只能这样了。”她用灵力将兔绒草凝成一粒药丸。
墨言紧接着呕出一口鲜血,又拿袖子抹了抹。
沐云兮原本是打算再研究一下药理,将风险降低,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剩下的只能借着灵力尽可能提高成功的几率。
她将药丸塞进墨言口中:“咽下去,忍住,不要吐出来。”
墨言将药丸咽下之后,已经没有力气再说话,就这么蜷缩倒在地上,安静了下来。
沐云兮上前,将他的脑袋轻轻放到腿上,探过他的气息,还活着,应该只是昏过去了,她拿起帕子为他擦拭脸上的污迹。
这小孩都要死了还维护什么形象啊。
沐云兮默默想着,又用灵力为他中和体内的状态。
忽然脖颈被一把剑抵上,那人身着墨禹卫的暗卫服饰,对她吼道:“放开!”
沐云兮还没回话,剑先被人按了下来,原来安逸几人已经从河边赶了回来。
安逸对那人说道:“阿石,她是少将军未来夫人,先听她说,不要轻举妄动。”
暗卫犹豫片刻才将剑收入鞘中,递给安逸一个小瓶子:“药。”
众人看着墨言的模样脸上表情复杂,也就知道他是因为毒发。
沐云兮伸手接过瓶子,暗卫还不服气看了她一眼。
她打开瓶子,嗅了嗅,这阵味道带着苦,令她感觉不适,随即用灵力探测着药品的成分,又愤恨地将瓶子丢了出去。
安逸还想去接,回头问道:“这药有什么问题?!”
“这是毒,皇上要三皇子死,就是今晚,饮下后会暂时压抑先前的毒性,让人有解药的错觉,只需一个时辰便会与原先的毒性一同爆发而亡。”沐云兮说着,脸上还带着怒意。
几人听到这个结果知道皇上要杀墨言,其实并不感觉意外,来的暗卫等待安排,安逸也没了主意。
沐云兮问道:“你拿到药赶到这里,就算是一路紧赶也需要一日的时间,想必你也早就被盯上了,皇城里如果到现在也没动静,可想而知。”
安逸紧皱着眉头吐了句粗口。
沐云兮想了想,冷静下来,急切地说道:“别急,去找国师月凛,他是我的人。”
暗卫愣在原地,沐云兮从手中将鳞片唤出递给他:“拿此物给他,说明现状,他会帮你。”
暗卫此时也从一开始的不屑,变得恭敬起来,在墨言醒来之前,只能先按她说的去做,即刻动身回皇城。
蛊毒之日还配上毒酒,是真怕墨言死的不够彻底。
沐云兮手上捏紧了拳头,用力到直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