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不知何时转成小雨,天空依然一片漆黑。
雨丝在手电筒的光芒中莹莹闪烁。
我的大脑可能被雨点砸坏了,要不然怎么会听到一个魔幻的词,长生不死?
“你说你是长生不死?永远不会死?”
世上真的有能让人长生不死的东西?如果有,不知道有多少位皇帝还活在人群中。
嵇护法没有看我,却是回答了,“你可以试着杀我。”
正在这时,候洋闷吼一声,松开握枪的手,双手捂着胸口倒退进屋里,神色带着痛苦。
他松开手,猎枪却没有落地,像是有魔术一般浮在半空中。
我没有理会浮空的枪,而是跑回候洋身边,双手扶过他,“候洋?你怎么样?”
看样子是他胸口的伤又绽开了,他的伤是好不了了,三番五次绽开。
我是满脸的担心,候洋却趁机低声提醒我,“我们离开这里。”
我诧异地看着他,他是装的?
嵇护法确实不好对付,刀枪都拿他没办法,靠我的拳头一定不行。
但是,要离开也不容易。
嵇护法像是有读心术一般,冷笑一声,“你们想离开也不是不行,不过我有个条件。”
我转身看嵇护法,暗中大吃一惊,只见散魂枪调转过来,黑洞一般的枪口对上我和候洋。
“条件?什么条件。”
我直面嵇护法,能谈条件一定不开打,我很确信我和候洋两人也打不过嵇护法。
嵇护法双手负在身后看着候洋,湿掉的头发衣服对他似乎没有丝毫的影响,“年幼不是鲁莽的理由。你不分青红皂白的射了我三枪,我得讨回来。”
我不由地用余光看向候洋,候洋紧咬着嘴唇,脸色惨白。
候洋的性子是有些冲动,认识他以来,不管是对人还是对鬼他都会动枪。
他整理一下衣服,对嵇护法说,“讨?怎么讨回去,莫非,你也要射我三枪?”
嵇护法不疾不徐的开口,“看在吴家人的面子上,一枪顶三枪。”
散魂枪口转动,对准了候洋的胸口。
候洋是人,还是一个胸口全是伤的人,这一枪他无论如何也受不住。
我暗中呼口气,嘴角扯了扯,脸上全是献媚的笑,“嵇护法,您大人大量,何必和他这个小屁孩子讲较。他刚十七岁,还没成年呢。您看,他向我道歉,这事就过去吧。”
嵇护法目光转动,看向我,“你们是朋友对吧,你也可以替他受这一枪。”
这话好说不好听,我受这一枪也得见阎王,能不重新开号还是希望自己好好活着。
可是,怎样才能化解这个危机,确实是我们的错。
我的大脑高速运转,最终只想到一个老办法,打感情牌。
“嵇护法,我是哪里的护法?不死鸟神教吗?我和你们那的程护法关系很铁的,真的。你看,我们也算是....”
我在绞尽脑汁樊关系,候洋却上前两步,站在枪口下面,“好,我受这一枪。”
我的脑袋嗡嗡响,一把拉过候洋想往楼梯口跑,“候洋,你疯了?你当你也有不死之身?”
打不过,跑呀,现在管不了别人了,是自己的小命重要。
候洋伸手拦下我,直勾勾的看着嵇护法,却对我说,“沈哥,这事是我的错,是我冲动了,无论我是生是死,都是我该受的。”
他的语气坚定不移,我也不能强行拉他走。
只好转身对嵇护法,想再讲讲道理让他网开一面。
然而,我一向是口笨的,情商又低,到此时反而说不出话来。
我只是站到候洋面前,“嵇护法,假如你一定要开一枪才能解气的话,我来替他受着。不过,说好了不要打要害。”
我不想候洋有事,更不想自己受伤。我是在赌,嵇护法从面相上看不是穷凶极恶的人,反而有文人独有的儒雅,我赌他清高不屑动手。
嵇护法看着我没说话,左手中指弯屈,随着他中指的变化,散魂枪的扳机也动了。
候洋退到阴影处目不转睛地望着我,眼中有水光隐现。
我紧张的全身绷直,眼睛盯着枪口,时间被无限放慢,我的心脏不受控制的直往嗓子眼蹦达。
全身冷汗一层层的往外冒,汗水滴进眼睛里,刺得眼睛酸涩难受。
我为什么要替候洋受这一枪?
我想叫停,可是话到嗓子眼又被堵回去。
最终,我找到替候洋受这一枪的理由。
在通天河时,张伯特要杀我,是候洋开枪救了我一命。
‘砰’。
一声枪响,我吓得闭上眼睛。
然而,意料中的中弹,疼痛甚至死亡并没有出现。
我睁开眼迎上满脸不解的嵇护法,他收回左手,散魂枪随之跌落在地上。
候洋的声音清清冷冷,“嵇护法果然是守信君子。”
嵇护法思索一番,恍然大悟,“你的枪里只有三颗子弹?呵呵....”
候洋没有辩解,缓缓上前捡起散魂枪,“我郑重向你道歉。”
嵇护法真的没再计较,“你俩可以走了。”
我的心终于放回肚子里,听了他人话我的心头又是一紧,“他们五人和我们是一起的,要离开我们一起离开。”
“既然他俩闯进来了,只怪他们命薄,灵魂不能入炉为药,当柴烧是可以的。”
我一时没能理解他的意思,灵魂入药?还能烧?“嵇护法,你想杀了他们?”
嵇护法挥了挥手,从他身后的黑暗中晃晃摇摇走出七八只黑毛猿猴。
它们都有一人来高,前肢长,后肢短而有力。
草!
还得打一场,还是和猴子打。
我的剔骨刀没了,身上只有五帝钱,几张黄符还有一只铜镜。
到现在我不知道铜镜怎么用。
候洋抚摸着枪,突然,把枪口调转对准猿猴,“嵇护法,它们也和你一样杀不死吗?”
嵇护法站在光线说头,像是感应到什么抬头看向空中。
忽然,有什么东西从空中掉下来,差一点砸中嵇护法的脑袋。
嵇护法脸色变了,冲着天空开口,“又是你,小儿把戏。”
不一会,空中传来一人说话,“小儿把戏又如何,对你这种人不是人,鬼不是鬼的怪物有用就好。”
我猛然愣住了,这个声音我太熟悉了,是陈延瑞,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死得最冤枉的人。
我急忙跨出大门,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天空依旧一片漆黑。
我什么都看不到,却能感觉到他真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