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识是清醒的,身体却动不了,像是大脑失去了对身体的支配权。
玄能?
七教主?
和我长得一样的男人?
玄安像玄能,我和那个男人像,莫非这就是所谓的前世今生?!
男人提到蛊虫,当年那场法事不是为了请阴兵杀敌,是和蛊虫有关?
吊死鬼也不是为了填阵眼。
又想到在吊死鬼的记忆中看到的情景,最后吊死鬼被装棺,是被抬到一条河边,有一群道人对棺材作法。
不是井?
可是吊死鬼说得很清楚,她是被人封在井底,被什么人一遍遍用术法折磨。
这中间出现了什么样的误差。
或者说这是两件事,吊死鬼和井是一件事,玄能选人和男人说的蛊虫是另一件事。
两件事全是玄能负责而已。
不想则已,想到最后我被自己绕晕了。
回过神时,我的手脚能动了,低头一瞧,树坑里的鬼魂也逃跑了。
他们不惹我,我也不可能追杀他们。
日落西山,路灯亮了起来。
这时,李叔给我回电话,说人找到了。
不过,高人是要从海南赶过来,要到明天中午才能到。
我不想等,可也没有办法,我不能把人顺着电话线拽过来。
我转身想回屋,却见候洋的魂魄不知道什么出来了,盯着树坑发愣。
我吓了一跳,他不会想钻坑吧,“候洋,你在看什么?”
我试着和他说话。
果然,他又不理我,只是看着树坑发呆。
我心里着急,却不敢表现出来。
如果他钻进树坑,我不知道怎么把他挖出来。
我试着靠近他,拉住他柔声安慰,“候洋,天黑了,小孩子要回家,要不然,鬼大王要出来抓不听知的孩子.....”
我猛然一怔,茅塞顿开,我为什么要千里迢迢的寻找叫魂的人?找个鬼王不是更靠谱。
我激动得嘴角都翘起来,把候洋魂魄拉回屋子,在他身上贴上镇鬼符。
然后出门准备香烛,大量圆形冥币,枊条,一桌子供品。
准备好东西后,我去了陈延瑞的院子。
几年前,从小林村回来,我在陈延瑞的院子里招过陈延瑞的魂。
当时没有成功,招白虎的磨盘我就放在陈延瑞家屋子角落里。
后来,一度忘记了。
现在陈延瑞的房子倒了,满地的泥石砖瓦。
我根据记忆,在墙的角落里挖。
还好,东西没有被偷,我费了两个小时,把磨盘从废墟中挖出来。
再看到它,我像见到亲人一样,感到亲切。
我抱着磨盘走,以前背着磨盘,觉得很重,十分吃力。
现在,我抱着它,如同抱只蛋糕一样轻松。
回到旅馆,我在另半边院子里摆起香案,点起白烛,在火盆里烧了一堆冥币。
开始推磨盘,推了三圈,让石磨停正对西方。
然后念祈祷文,以前我不理解晦涩难懂的祈祷文是什么东西,完全靠死记硬背,鹦鹉学舌。
现在我懂了一些,所谓的祈祷文就是招鬼咒语,又叫请神令。
请鬼为什么要用上请神令?
俗语说鬼仙鬼仙,鬼可以修练成仙,所以,也可以被称为神。
我念了一遍请神令后,静静地站在夜色下,等着。
月色如水,夜风如衣。
至少过了二十分钟,一道空幽的男人声音突然从身后上空传来。
“喊,为什么不多念几遍?”
高高在上的语气,是白虎大人没错。
我回过头,白虎飘在半空中,身穿白色干净整洁的长袍,袍子上绣有白虎暗纹,银白色的头发随风飘扬,已经站在半空中了下巴还是往上抬。
果然,还是拽爷。
“拽爷,好久不见。”
白虎听到奇怪的词,目露凶光,“小子,你叫我什么?我是白虎神君。”
以前我会怕他,现在我很坦然的面对他,我给钱,他办事,公平交易,谁也不怵谁。
我把一堆冥币投入火盆中,冥币燃烧殆尽时,一堆光金出现在白虎的怀里。
白虎不满的砸舌,一边嫌弃一边往怀里塞,“说吧,什么事,本神君忙得很,日理万机,夜以继日,废寝忘食.....”
我笑了,他忙才叫见鬼了,以前怎么没发现白虎是个可爱的鬼王?
我指了指旁边沙发躺着的候洋,“一个小忙,拽爷,请您帮忙看看,他身体里有没有其它杂质?”
白虎飘到候洋身边,不耐烦的‘嘁’了一声,隔空抬手往候洋的印堂上一抓,一缕淡薄的影子被他抓在手里。
果然,医院里的那个男鬼魂进了候洋的身体,王俊应该是看出来了,却说问题不大。
是真的没关系,还是他根本不在意候洋的死活?
白虎把影子揉了揉,影子彻底消失了。
他高傲的轻哼一声,转身要走。
“哎,拽爷,等一会。”
我立刻又烧了比刚才多一倍的冥币。
他收到钱十分不耐烦,还是忍下了,“说?”
我把候洋的魂魄拉出来,“一个小忙,拽爷,他的阳寿未尽,让他回去吧。”
白虎明显不高兴,他是位爷,我却尽让他做芝麻大的小事。
他的手臂伸长,一巴掌拍在候洋的魂魄上。
候洋的魂魄打了一个趄趔,魂魄腾空,稳稳地钻进了身体里。
瞧瞧,什么叫术业有专攻。
我费了多少力气,请,求,拉,按.....没能把他的魂魄装回他的身体。
人家一巴掌的事。
这叫什么,欠拍!
白虎收了手,又要转身。
“哎,拽爷,再等一会。”
这一次我没有烧冥币,而是掀开旁边桌子上的布,桌子上是猪牛羊三牲供品。
白虎侧头瞄着供品,衣角在动,想过来,又抹不开面子。
我得给这位爷的面子,“拽爷,这是我小小的一片心意。深更半夜的请您过来跑一趟,我心里十分愧疚。请,吃点再走。”
贿赂,阳界管用,阴间也一样。
白虎高傲的头低了几分。
我又拍了几句马屁,白虎终于落入凡尘,走到供桌前,“嘁,是南城隍的手艺。”
我连忙点头,称赞他的鼻子真灵。
这些东西我就是随便在一家熟食店里买的,南城隍是什么我都不知道。
看着他吃得真欢,我趁机问,“拽爷,人死了二十年,鬼魂还能请回来吗?”
白虎白了我一眼,“三年一界,七年为限,人死归幽冥,最多七年,魂魄会重入轮回道。除非....”
“除非什么?”
我紧盯着他,如果有可能,我想见一见我父亲沈向东的魂魄。
“除非他做恶多端,损了阴德,触犯阴间律法条文被打入地狱。”
“爷,请您帮我查一个人,沈向东。”
我把我父亲沈向东的八字说了一遍。
白虎双手背在身后,秀气的眉皱了皱。
我又追了一句,“神君,我想见见他。”
白虎吸了几口香烛供品的气,身体腾空,“再说。”
他这么说,是答应我了。
我忙向他道了谢。
白虎转身之际,忽然低头看向一旁的树坑,应该是知道那里有几只孤魂野鬼。
他脸上的郁气加重,停了几秒,没有把孤魂带走,昂起高傲的脑袋走了。
我望着他消失方向,傻站了好一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