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看到那群人,穿病号服的最后一人的背影很像是候洋。
这就不对劲了,候洋还没醒,就算他醒了,此时此刻也没有要检查的项目。
我憋着一口气,从躺椅上飞奔,过了护士台,在电梯间追上那群人。
我一把拉住最后一人,果然是候洋。
只见候洋脸色煞白,双目无神,嘴巴微微张开。
我紧张地大叫一声,“候洋?”
我的声音没有落下,耳边传来一声冷喝,“你是什么人?滚开。”
走廊上的灯光并不刺眼,我望向来人却感觉有些睁不开眼睛。
那人轮廓有些模糊,可以肯定是穿着白色衣服,衣服很长,发头也很长。
我把候洋拉到身后,挺了挺脊背,“你又是什么人?凭什么带他们走?”
“我?你这个将死之人很快就会知道我是什么人。现在,滚开,不要妨碍本人办差。”
对方的声音冷漠无情,一字一字,生硬难听。
他的口吻霸道,在医院里可以随意带走病人,我已经猜到来的是什么人,幽冥鬼差。
我很紧张,手心里全是汗。
鬼差,我只和白虎打过交道,那还是在贿赂了很多钱后白虎才愿意和我说话。
但是,此时,我不能怕。
魂魄被鬼差带走的下场只有一个,死。
候洋,我不会让他死的。
我一手紧紧握着魂魄候洋,真想一巴掌拍在他的身上,把他打回身体里。
我努力陪笑,“差爷,他,你不能带走。”
鬼差不屑地瞥了我一眼,“滚,要不然,我提前连你一起带走。”
他这话让我灵光一动,“哟,差爷好大的口气。你以为你是谁,想带走谁就带走谁?莫非生死薄是你写的?若真是如此,我到是向各方的城隍,各方的阎王问一问,你以往带走的亡灵中,有多少是像我一样被冤死的。”
这一番话我说得大义凛然。
他如果被激怒,真的抽了我的魂魄带走,我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他。
鬼差真的被激怒了,“你还想向上面控告我?呵呵,好呀,本差给你这个机会。”
他闪身到我的面前,中指弯曲敲向我的印堂。
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横竖是一死,他出手,我当然反击。
我从腰包中掏出杀鬼符,有武器,我是武器不离身的。
鬼差,也是鬼。
鬼差应该是没料到我会出手,他动作微微一僵,我的符已贴到他的身上,我期待黄符显灵。
鬼差低头看了一眼黄符,轻嗤一声,“原来你是修士,所以如此狂妄。你是在找死。”
这一次,他真的发怒了。
白色身影变得清晰,身高二米多,头大如斗,青面獠牙,手里还有一根白色链子。
他身体抖了一下,黄符自行脱落,轻飘飘地落到地面上。
我看到他的样子大吃一惊,看到在老井下面大杀四方的符箓,在他面前像小儿科一样又是震惊不已。
这就是鬼差的底气和实力。
黄符没有用,我只好拿出桃木剑,一剑劈过去。
鬼差挥动链子,链子如毒蛇一般缠上桃木剑,一缠,一绞,一扯。
卡擦!
桃木剑断成几截。
我吓得心惊胆战,感觉浑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了。
我引以为傲的符箓没有用,桃木剑又废掉,余下的是铜镜和五帝钱,我的直觉也是没有用。
猛然间发现,灵泉观的师兄在坑我,妈的,给我的临别礼全是废的。
此时,说什么都晚了。
我只能掏出由五帝钱串成的小铜剑,只见鬼差想霸气地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发紧,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越是着急,越是说不出话。
鬼差也看出我的窘迫,替我说了,“蝼蚁而已,也想效仿螳臂当车。”
说着链子舞成一个圈向我罩过来。
我拉着候洋往后跑,头顶上的链圈居然飞到我的前面,逼得我后退。
我只好收住脚,把候洋护在身后,直面链圈。
这时,身后一人冷笑一声,“蝼蚁怎么了,蝼蚁依然可以憾树。”
我心中顿喜,不用回头,都知道来的是王俊。
鬼差不知从王俊身上看到了什么,脸色更加难看,“怎么,你也想妨碍本人办差?”
“没有人能妨碍鬼差带走亡灵,前提是人已死,魂已起。差爷,那位小爷还没死呢。您这是渎职了。”
王俊和我说的话是差不多的意思。
鬼差对我就敢喊打喊杀的,对王俊却没有。
他不情不愿地看着王俊问,“小子,报个名号?”
这意思太明显,他是准备以后报复王俊。
“行不改名,做不改姓,王俊。”
鬼差深深地看了一眼王俊,把链子当鞭子抽向其它鬼魂,“走啦,快点,早死早脱身。”
他带着一群人往电梯走去,然而,电梯没有上来,轿厢的门也没有打开。
他们直接走进了电梯井里。
难道真像网上说的那样,每一部电梯井都可以通幽冥?!
想到此,忽打了个寒噤。
王俊走到候洋身边,面露担心,“老沈,小猴子这是怎么了?”
我打量着王俊,王俊脸色红润,穿着黑色的衬衫,黑西装裤,庄重严肃又神秘,一点也不像修道的人。
我没有问他在通州的事,“你先看看他的伤再说吧。”
我带着王俊进了病房,正看到一位护工把一位病人的脸上用白床单蒙上,拉出病房。
那位病人的魂魄也在那群病号服之中。
病床上候洋神色平静,床头仪器上各项生命指标还在跳动,只是十分虚弱。
王俊瞅了瞅候洋的魂魄,候洋的魂魄像没有睡醒一样,特别的傻。
我问王俊,“怎么才能让他回魂?”
王俊耸耸肩,“我没有学过这些,要不来硬的?”
我一时没能理解他的意思,“什么是硬的?”
王俊上前抓住候洋的后脖颈,拖着他走到床前,把候洋的魂魄往候洋的身体里一按。
我不由的扶额,这种办法怎么可能管用。
果然,候洋的魂魄穿过了他自己的身体。
这可难住我和王俊了。
我摸过手机给李叔打电话,李叔可能是睡死了,打了三遍,他都没有接电话。
我对王俊说,“你给你师傅打个电话问问?或者问你的那位高人朋友也行。”
王俊松开候洋,悠悠叹口气,“他们进山了,手机是联系不上的。算了,我先看看他的伤口再说吧。”
他揭开候洋的上衣,候洋胸口的伤口触目惊心,此时,又被缝了针。
我看着候洋的伤口,余光看向王俊,忽然想到之前是王俊用一只蜘蛛缝了候洋的伤口。
蜘蛛,也有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