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童?
我借候洋的手机,在网上翻看词条,网图和我看到的‘大脑袋’有少许差别,不过可以肯定是河童。
我心里有些茫然失措,休眠湖的龙,这里的河童,传说中的动物现世了,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一旁的候洋很快调整好情绪,失望了片刻又打起精神,急切的跑回帐篷。
他进了帐篷开始穿潜水服。
我掀开门帘严厉喝止,“候洋,你的伤不能下水。”
我答应让他来,没有指望他下水。
他胸前的伤口很严重,水下二十米,至少有两个气压,气压差能让他的伤口再次崩裂。
而王俊的药蜘蛛很珍贵,不可能一直用在他的身上。
候洋不以为意,说得云淡风轻,“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这点小伤不碍事。何况有王哥在,只要我有口气就行。”
我不明白他对王俊怎么会盲目崇拜,“王俊他不是神,他…”
不等我说完,王俊背着氧气瓶出了帐篷。
我再次拦住他,语气严厉,“候洋?身体大事不能开玩笑。”
候洋被我再三阻挠,生气了。
他压下单凤眼,语调上扬十分傲慢,“我叫你一声沈哥是看在你入行比我早,而不是因为你的年纪大。请你不要拿为我好的长辈口吻来教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他眼底涌出浓烈的戾气,掀起眼皮瞟了我一眼,越过我往河边走去。
我顿觉头疼。
这个混小子不会还处在叛逆期吧?!
无论他怎么反感,让他独自下水是不可能能。
我看一眼熟睡的王俊,虽然于心不忍还是把他叫醒。
我在这里被人偷袭过几次,王俊独自睡在这里,身边没有人我不放心,
王俊睡眼惺忪,嘟囔一句,“你去吧,我没事。”
我又叮嘱他注意安全,而后才匆匆来到河边。
候洋已经下了水。
我戴好呼吸器跟着入水。
入水后我发现不对劲,水的温度只停留在表层,水下一米开始,水温陡然下降。
潜水服是恒温的,受外面水温的影响不大。
但是,露在水中的皮肤感觉特别明显。
阳光透进水面落在水中的浮沙上,折射出一道道奇异的光芒。
之前还能看到铜鱼和一些小虾,此时放眼看去,水里很干净。
而我的感觉很不好。
候洋游到发现河童的‘沙丘’旁,拿出三角架,调整好距离,把三角架插进泥沙里。
再把潜水相机架在三角架上。
他拿出沙铲,一铲一铲把‘沙丘’铲平。
我知道他要做什么,记录下抓河童的过程。
这是个机会,向全世界公布他发现传说中的河童的机会。
我阻止不了,只好帮忙。
‘沙丘’的面积不大,被我俩扒开一个两米宽,一米多深的沙坑。
然而,并没有发现河童的影子。
候洋喘着粗气,憋着一口气继续往下挖。
瞧着他的狠劲,我真不想搭理他,又担心他的伤口,“候洋,我来挖,你在一旁指挥就行了。”
候洋果然收了手,他能这么听话说明他的伤口疼了。
我没有趁机笑话他,沿着沙坑往下挖,越往下,泥沙积压得越厚实,越不好挖。
我又勉强往下挖了半米多,对候洋说,“那东西是长腿的,指不定跑哪去了。”
候洋环顾四周,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收起铲子准备上去,铲子意外碰掉沙壁上的一块泥沙,沙壁里露出黑呼呼的一坨东西。
我心生疑惑,伸手摸了摸,软软的,是毛发。
这里出现毛发,只有一个可能,有尸体。
我的心顿时提起来,急忙用铲子沿着毛发往四周挖。
渐渐的,露出一颗人脑袋。
候洋也感到意外,没想到河童没有的到,找到一具尸体。
他也过来帮忙。
泥沙一点点被清理,露出人脸,又是一张灰白的没有脸皮的脸。
尸体没有腐烂,因脸上没有皮肤的约束,惨白的眼珠子在眼眶滚动,随时会跌落。
脸颊的皮下组织和筋脉清清楚楚,看着十分不舒服。
这具尸体和第一具不一样,只是一具尸体,没有凶变的迹象。
尸体身无长物,直立在泥沙里,我沿着尸体往下清理泥沙。
尸体只是没有脸皮,其它皮肤完好,在他们的前胸和后背上画着奇怪的符号,不像是传统的符箓。
两人花了近两小时才把尸体完整的清理出来。
候洋拿出装尸袋,这个他是准备装河童的。
我俩把尸体装进尸袋中,连撞掉的眼珠子都捡进袋子里。
尽可能的让尸先生完整回家。
我让候洋回去,没能找到河童,候洋很不甘心却也没有再坚持。
两人拖着尸袋上了岸。
王俊没有再睡,站在河边望着河面不知道想什么。
见我俩拖着尸袋,他迎上来帮忙。
尸体在水里没觉得,出水时才发现很重。
我们三个大男人差一点没抬动。
候洋被压得打了一个踉跄,嘟囔起来,“死沉也是这样的沉法,是吃饱撑了吧。”
王俊也发现异常,打开尸袋,尸体没有脸皮的嘴巴紧闭着。
他盯着尸体前胸的符号出神。
一番折腾下来,我浑身也泄了力,瘫坐在地上调匀了气,“候洋,立刻通知公司,让公司联系死者家属和火葬场把尸体处理掉。”
哪怕死者没有脸皮,作为家属也是能辨认出来的,再不行,基因比对。
候洋一边脱潜水服一边打开手机,脸色陡然一变,“卧槽,这事搞大了。”
我侧过头顺口追问一句,“怎么了?”
“公司两个小时前发了通知,从今天开始公司歇业整顿。”
我和王俊皆是一惊,我坐地上爬起来,拿过候洋的手机。
通知是发在公司群里的,歇业整顿四个字清清楚楚。
我拔了大队长和队助的电话,他俩都没有接。
我又拔了老张的电话,老张的手机关机了。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
公司歇业,我们从正规军变成散兵游勇。
候洋从我手里拿过手机,眼里全是嘲讽,“这一招卑鄙却有效,想来通天河的打捞公司也是这样被整关门的吧。”
我心里沉甸甸地看向河水,日影西斜,河面上的倒影随着水波荡漾,如同梦幻般的世界。
谁能想到平静的水面下却是滚滚洪流。
从四十九人跳河开始,或是更早,就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在拨弄所有人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