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这人一向话不多,听了我说的,他一个劲的抽烟。
“老张,你觉得我接到队长这通电话,是我的臆想还是真的?”
当时吴凯打电话时绝对是遇到事了。
老张的眉头皱了起来,看着大家把东西一件件装上车,“我们没有见到队长,但是,队长接了我们的电话。他和副队说了几句话,我在当场听到了,是队长的声音。”
“他说找不到尸体就收队,公司又有其它任务出来了。”
我心里作了一番挣扎,“可我相信队长说那番话必有原因。”
老张把烟抽到最后,扔在沙地里踩灭,拿过手机拔了大队长的电话。
大队长接了。
老张语气平稳,“大队长,昨天我们在泥沙里找到半截人腿,有可能是四十九人中的。我认为尸体可能埋在泥沙中。再给我们一天时间,人工在泥沙里翻一遍,如果再找不到,放弃也不晚。”
“马上中秋了,他们的家人都盼着他们回家。”
老张是队里的老人,大队长还得给他面子的,那边沉吟良久,“只看今天。”
老张挂了电话看向金光闪闪的河面,“再找一天。”
老张信我,无条件的信我,这让我很感动,对于之前他疏离我而心生的隔阂淡了。
林进春对于再找一天,脸色明显不好看却也没有发作。
其它人对我和老张也是颇有微词。
已近中午,林进春又让大钟拿饭过来。
我找了机会拉过小田,问他昨天有没有听到外面的动静。
昨晚,候洋都放枪了,正常人睡得再死,也应该听到。
小田摇摇头,他什么也没听到,一觉到天亮。
我可以肯定,昨天大家吃的东西里被大钟下药了。
大钟来得很快,听说又要下水,大钟明显一怔,下意识的转头看向我。
我向他笑了笑说,“我们差不多找到尸体在哪了,做最后的确认。”
大钟目光立刻落在林进春身上。
林进春脸色微怔,茫然地眨着眼睛,没说话,头却微不可见的摇了摇。
怀疑的种子一旦落地生根,能发现很多细节。
我可以肯定大钟和现在的林进春之间有关系。
是林进春变了,还是他是......
突然,我想到一件事,在中午的阳光下我任然机灵灵的打了个寒噤。
在沈家村和杨家集,我遇到过模仿王俊的人。
我和王俊很熟,但是,我没有发现王俊是假的。
林进春是别的模仿的?
那真的林进春在哪。
我环顾一圈,连我熟悉的人都能模仿得像真的一样,其它人的呢?
我依然没有吃大钟带来的饭,让老张也别吃。
老张虽有疑惑,却也慌称不饿。
我俩在救生艇上整理装备。
我问老张,“你知道小葛的事吗?”
老张点点头,“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怎么会瞬移了,小田说是什么雾带小葛离开的。”
“是鬼魂,他现在这个样子就是被鬼过身留下的后遗症。”
人属阳,鬼属阴。
鬼魂附到人身上,如同冷水倒进开水里,虽然不能把开水变冷,也会冲淡开水的热度。
如果人的体质好,过几天自动会好。体质差的就会大病一场。
老张听到我提到鬼魂没有吃惊。
我继续说,“是他自己在身上洒了招鬼的东西,鬼魂带他瞬移的。他招鬼之前,向外面打了电话,拔的是队长的号码。”
老张震惊地看着我,又看向前面的林进春,皱头拧成一个川字,“你知道为什么隔了一个月要我们来捞尸吗?”
这事我也感到奇怪,四十九人是一个月前投河的,现在才想起来捞尸,这有点屁放了,再用手掩。
“按理来说通天河里的事轮不到我们十涪江的人插手。四十九人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出事当天,通天河打捞公司就出动了,捞了两天没结果,被叫停。过几天,又说要打捞,还是没结果,又叫停。如此反复多次。前几天,通天河打捞公司关门了。”
草!
这是什么见鬼的操作。
“这件事为什么如此反复?打捞公司又为什么关门?”
老张摇摇头,脸上没有表情,淡淡说,“上面的安排吧,谁知道呢。你怀疑大钟有问题?”
我把昨晚遇到的事说了一遍。
老张摸出手机,拔了号码出去,没等对方接起来又挂了,看着河面,“这河里有特别的东西。”
我也看向河面,河面平整的像一面镜子,“老张,你说的东西是指什么?”
“明州,你还记得之前在小林村挖出的大磨盘吗?”
我当然记得,当时老巴子那只活尸差一点要了我的命。
老张又说,“据考古队的人说,那只磨盘是殷商时期祭祀用的镇邪之物。后来,磨盘在运输中失踪了。”
磨盘失踪这事,我还真没听说过,“那么大的物件,应该很好查吧。”
“是啊,应该很好查,却一直没有查到。”
我顿时无语了,这其中说没猫腻,鬼都不信。
老张沉默一会,又说,“这里指不定也有像磨盘那样的物件。”
我立刻想到之前梦到的七只铜牛,正在说出来,只见大家吃完饭也没休息,往河边走来。
我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低声说,“老张,多留意他。”
这个他是指谁,老张心里清楚。
两只救生艇全部下水,林进春在和老张在救生艇上接应。
余下的五人下水。
我拉着小田到之前看到脸皮的地方。
这个地方非常奇怪,昨天我在这里莫名奇妙的失去短暂的记忆,还做了一个被拉进深渊的梦。
这一次下来,大家除了带探索杆还有沙铲。
小田在坑附近插杆探索,我用铲子沿着坑往下挖。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挖,或许出于对那个梦的直觉。
坑似乎比昨天大一点,不到三米宽。
在水底挖泥沙不是明智之举,但是我想不到别的办法。
几铲子下去,泥沙把水搅混了,视线受到影响。
我只能估摸着往下挖,一又铲子下去,模糊间,一张人脸出现在我面前。
我戒备地往后退了一步,拿铲子当武器,放眼看去,不是人脸,是一张人的脸皮,正是昨天在视频里见到的女人脸皮。
白得几乎透明的脸皮完整的被剥下来,没有一点损坏。
我伸手接过脸皮,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人,用了什么手段剥了死人的脸皮。
我把它放进防水袋中,继续挖。
记得梦中看到的,上百人几乎都没有脸皮,这里能有一张脸皮,一定能有两张,三张。
泥沙不好挖,我还是往下挖了至少一米多,再没有挖到特别的东西。
对讲机里传来大家调侃讲荤段子的声音。
我思索着要不要再往下挖,万一下一铲子又挖到人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