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洋神色微凝,快速接过手机,在手机上捣鼓一阵,把那一段视频截取出来,按下播放键。
画面是在救生艇左侧的水里,距离有点远。
时间是在我们第一次下水,上来休息前五分钟。
开始水面上只有淡淡的波纹,时间跳了五十秒时,一张人脸从水底慢慢浮上来。
不能说是人脸,只能说是一张眉眼俱全的脸皮。
小田吓得脸色煞白,后退一步躲到我的身后,“沈哥,这张脸我见过。”
我的记忆力也很好,看着人脸也有印象,正是四十九人中年纪最小女孩的脸。
真的很可惜,正是最美好的年纪,却钻进牛角尖出了不来。
我反复看了两遍视频,下定决心,“走,我们去那个地方看看。”
现在对四十九人没头绪,我不想错过任何一条线索。
小田很害怕,一个劲的摇头,迟迟不肯出帐篷。
候洋嫌弃地骂了一句,“怂货。”
我没有怪小田,小葛被薄雾带上天,现在又多了一张脸皮。
这事对于小田来说太诡异,人在面对未知时,恐惧是正常反应。
我第一次捞尸时怕的直哆嗦。
我拍了拍小田的肩膀,“小田,没事,你不用下水,在船上接应我们就好。”
小田一听,脸色更关节,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嘴唇都变色了。
我耐心的安慰一会,他还是不肯去。
候洋站在帐篷门口,极为不耐烦,“算了,沈哥,他去也没有卵用。”
我没办法强迫别人去冒险,淡淡地叹口气,和候洋出了帐篷,登上救生艇。
下午的阳光正好,辽阔的水面上金光闪闪,金光下倒映着蓝天白云,真的是风景如画。
我们根据坐标找到脸皮出现的地方,离河中心很近。
只是此时水里什么都没有。
候洋望着水面,平静地问,“沈哥,你觉得是什么情况?”
这个真不好说,我迟疑一下,“也许是她知道我们在找他们,她来通风报信吧。”
候洋扫视整个水面,“我也希望是这样的,而不是…”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完,我却能猜到他的意思,而不是陷阱。
脸皮出现得莫名奇妙,如果有人故意为之,倒是说得通的。
我熟练的把装备穿好,把牵绳的扣子扣好,“我下去,你在这里接应。”
候洋一听,一屁股坐在船头,单手肘抵在膝盖上,单边嘴角上扬,眉毛轻挑,笑得有点痞子味,“沈哥这么信我?不怕我黑了你!”
俗语曰:一人不进庙,二人不看井....
我们现在和二人不看井差不多,候洋想害我,方法有很多。
我从船舷上下水,“你没有理由。”
“小葛有理由吗?”
对于小葛这个内鬼,我的直觉是他被威胁了。
我浮在水面上,淡淡地看了一眼候洋,“每个人都是凭着良心在做事。只要午夜梦回不觉得良心痛,什么事都可以做。”
道德,法律都是约束有良心的人的。
没良心的人,你把圣人训当饭给他吃,他还是会害人害已。
我顺着出现脸皮的方向下潜到河底,阳光从上面射下来,可以看到这里的河底要比四周低上一米多,形成直径约两米的沙坑。
因水流鱼群等原因,这样的沙坑在河底很常见。
我站在沙坑里,把探索杆插进坑底。
探索杆一头尖锐,泥沙柔软,很容易插进去。
我在坑底绕了一圈,打了十多杆下去,下杆的深度差不多在三米左右。
根据我推算,四十九人的尸体冲到这里,一个月的时间,被泥沙掩埋的深度最多在两米左右。
坑底没有尸体。
我不死心,再来一遍,这一次尽可能往深里插杆,直达四米。
这时,对讲机响了,候洋的声音带着少许急促,“沈哥,你上来一下。”
“怎么了?”
“你上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是什么东西?”
“我让你上来你就上来,莫非是年纪大的人都爱啰嗦。”
候洋像是着急了,我只好收杆,双脚一登准备往上潜。
忽然,从泥沙中伸出数十只手,死死地抓住我的两只脚踝。
我的脚瞬间陷入泥沙中,还在继续往下陷,陷的特别快。
我心里闪过一阵慌乱,因为我手上没有任何对付鬼的武器。
只好抽出匕首对着人手一通刺,果然,一点用也没有。
泥沙已陷入到我的膝盖,我对对讲机叫道,“候洋,快,拉动牵引绳。”
我身上有牵引绳,本就是为了以防万一的保命绳。
然而,我连叫了两遍,对讲机里只有滋嗞电流声。
“候洋?”
“候洋!
我的心顿时跌落谷底,感觉很冷,候洋真的要黑我。
莫非,他也是幕后黑手的人?
人脸出现真的是陷阱,害我的陷阱?
这个想法涌出来,我居然笑了,说不清为什么笑。
草!
真他妈的无能。
我骂自己是应该的,在山上看了许多玄学的书,也没学会什么本事。
我的身体越陷越深,泥沙已及腰,我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泥沙及肩膀,及脖颈,直到淹没我的头顶,眼前一片黑暗。
惨了,我真的要死了。
我以为淹没头顶就结束了,事实没有,我的身体还在往下陷。
哪怕我穿着潜水服,身上,脸上还是被泥沙搓的生疼,我只能闭上眼睛。
我的身体一直往下降,而且越降越快,像是要坠入万丈深渊一般。
一股绝望感在我的心底蔓延,不知道这一次谁能来救我。
又往下跌落一会,突然,我的身体有腾空感。
我茫然地睁开眼睛,顿时被眼前的场景震住了。
这是一个非常非常大的空间,看不到有多高,有多宽。
我悬在半空,空中看不到光源,却不黑。
我脚下有硕大的铜牛,每一头铜牛比真牛还要大上一倍,有七头之多。
它们排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在铜牛上方密密麻麻地排列着上百个人,男女老少皆有。
他们每个人都是身无长物,低垂着头,脸皮连带头皮全部被剥掉,双手全部背在身后。
他们按一定的顺序围着铜牛转动。
我惊悚地看着他们,他们一动不动的浮立着,像是随时会抬头,随时会睁开眼一样。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时,耳边传来轻柔悲泣的声音,“救救我,求你救救我,真的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