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当空,夜风阵阵。四周很安静,偶有水响和打鼾声。
通天河水面上的薄雾十分古怪,只有河中间那一段有雾,正好把鬼船笼罩在其中。
我伸长脑袋极目远眺,只能看到船上灯光摇曳,影影绰绰。
这几年来我经历过不少事,不再会像以前那样,遇到诡异的事吓得只想逃。
而是开始思考,开始想弄明白,为什么。
鬼船?
大钟刚提到鬼船,鬼船就出现了,是这艘鬼船一直在这里还是和大钟约定好的。
我看向停在水边的救生艇,思索一会,还是决定去看看。
看看鬼船上到底有什么。
会不会是那四十九人的鬼魂。
如果是,得问出他们尸体在哪里。
把他们的尸体打捞上来是我们这次的任务。
我回到帐篷带上必要的下水装备,还有我的腰包,包里装的是各种符,回到岸边跳上救生艇,
面对鬼船,我的心是火热的。
正要启动救生艇,一声惨叫从不远处传来。
我吃了一惊,回头望去,是从林进春的帐篷里传出来的。
我的心陡然降到谷底,惨了,我把他忘记了。
刚才进我帐篷的东西不是一只,还有进了林进春的帐篷。
我顾不上其它的,跳上岸,快速向林进春的帐篷跑去。
刚才出现在我帐篷里的东西,样子特别的丑,说是人吧,个头像七八岁的孩子。
身上没有一丝衣物,通体是淡绿色的,脑袋很大,有着一对尖尖的耳朵,漆黑的眼睛很小,嘴巴突起像是鸟嘴一样。
说不是人,它也是用两条腿走路。
我一口气跑到林进春帐篷门口,将要掀开门,忽然感觉一束视线落在我的后脑勺上。
视线很强烈,想忽略都难。
会是什么,人?鬼?
目的是什么,友好?恶意?
我的脊背绷直,思绪挣扎一下,还是转过身本能地顺着视线看过,对方隐藏在黑暗中。
我站在亮光下,看暗处,什么也看不到。
只是一种感觉,那里站着的不止一个人,或者说不止是一个人影。
我戒备地抬起手电,一束光亮照过去。
这时似乎听到了口哨声。
光柱下,我以为的地方只有一棵树,没有人,也没有人影。
是我的感知错了?此时我是希望感知出错了。
我的一口气还没有吐完,身后有破风起。
我身体往前一扑,再从左边翻身起来,握着匕首放眼搜寻。
探照灯下空无一人。
额上的冷汗像虫子一样在脸上爬,痒痒的不舒服。
我的心胆在扑通扑通地跳,刚才确实有东西袭击了我。
可是,什么东西这么快,眨眼间消失了?
鬼?
不是,我是能看到鬼,不管鬼是化成黑雾还是光点。
人?
正在这时,旁边的帐篷里又传来一声大叫。
我管不了其他的,冲到帐篷门口,掀开门帘。
一道疾风迎面飞来,我眼疾手快地抓住,定睛一看,是一条枯瘦的手臂。
而站在我面前的一具皮包骨的干尸。
干尸睁着乒乓球大小的白眼珠子,微张开黑洞一样的嘴巴,抬起另一只手攻击我。
这里怎么会有干尸?
林进春呢?
我心中骇然,目光晃动,在帐篷里寻找林进春。
这一看,我的心神巨俱震,十几平方的帐篷里站满了干尸。
高矮不等,胖瘦不一。
白眼珠子齐刷刷地瞪着我。
我情不自禁地后退两步,干尸群齐刷刷地迈步向我靠近。
“副队?”
我不死心地冲着帐篷里大叫一声。
四周是死寂,听不到一点声音。
不对,这种感觉是不对的。
我不知道哪里不对,就是觉得古怪。
我退到场地中间,观察四周。
一,二,三,四,怎么只有四个帐篷?
我清楚地记得搭建了五只帐篷。
还有一个帐篷在哪里?
我焦急地寻找第五只帐篷,这时干尸群出了帐篷,它们动作缓慢,摇晃着身体向我周围扑过来。
如果是一只两只,我绝对不在意。
现在是一群,我没有和他们硬碰硬,而是调过头想去找第五只帐篷,猛然发现身后站着一排人挡住了我的去路。
他们身高相当,个个穿着白袍,头上戴着鸟型面具。
我彻底懵了,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总觉得这些人我在哪里见过。
面前是干尸群,背后是白袍人,双方不约而同的往我靠近。
我只能攥紧匕首,心慌得厉害,脑袋里全是浆糊。
打头的干尸晃到我面前,伸手抓向我,干燥枯瘦的手碰到我的手臂,触感如同遇到毒蛇一样。
我全身毛孔乍起,也惊回我的神志。
干尸?
白袍鸟面人?
这是老家老坟场下面遇到的事。
我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神志清醒了,这不是现实,这是梦,不,也不是梦,这是幻境。
意识到这一点,我的目光变得清明。
几年前,我被残缺鬼和吊死鬼拖进过幻境。
幻境就是幻境,不管制造出来的东西有多真,它们伤害不了我。
而我想破坏幻境,只有杀了制造幻境的人或是物。
这是我的幻境,一切我可以做主。
不过,因为身在幻境,干尸抓住我的触感是真实的,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挥动匕首划过干尸的脖颈。
干尸的脖颈像纸糊的一样,一刀下去,削断它半个脖子。
它的脑袋一歪,靠着仅有的一丝皮肉,挂在身体上。
第二只,第三只又扑上来。
我挥舞着匕首,一刀,又一刀,专门攻击对方的脖子。
干尸被砍倒一只又来一只,像是无穷无尽一般。
在幻境中,我居然感到累,手臂酸感胀越来越强,我只凭着一缕意念机械的挥动匕首。
白袍面具人不停地逼近,没有动手,嘴里却念念有词,声音像是梵语又像是某国外语。
我身上的衣服全被汗水浸湿,黏糊在身上像裹尸布一样,让我施展不开身手。
又有一只干尸扑过来,我再一次举起匕首劈过去,忽然,我的手僵在半空中。
面前的干尸脸上有块疤痕,我的脑袋嗡了一下,爷爷?
它张开嘴巴似乎想说什么,我心里清楚一定要劈下去,手腕却动不了。
“爷爷?”
当初在老坟场的地下通道里,我以为必死的,是他生生的把我救出去的。
“你别过来。”
他进,我往后退,退到白袍面具人身上,身体忽然倒下,无数干尸压向我。
十只二十只手撕扯着我的皮肉,无数张嘴咬着我的血肉。
疼!
生疼?
钻心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