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
滴!
仪器有规律的低鸣。
意识回笼,我不用睁开眼也知道在哪里,因为消毒水的味道太难闻。
我静静地躺着,手指上夹着动心电监护仪,手背上插着揪置针,连小便都不用下床。
所有的回忆走马灯似的在脑子里过一遍,最后停留在两耳光上。
凭什么?!
他凭什么打我?!
雪白的天花板上居然有一只壁虎,我好奇看着它要偷袭那只虫子。
壁虎肥嘟嘟的肚子左扭一下,右扭一下,绿豆大的眼睛珠子灵活的转动。
它谨慎地爬向灯管右边,我眯起眼睛也没有看到哪里有虫子。
忽然,它的长舌头一伸一缩,一场捕猎结束。
我心里暗暗一惊,原来那里是有虫子的,不能因为我看不到,就理所当然的认为不存在。
壁虎吃了美食,心情不错追着尾巴转圈。
我看着看着笑了,怎么壁虎和狗一样,我脸上的笑纹还没有达到眼底,瞬间僵住。
壁虎旁边出现一团黑影。
黑影慢慢变大,大到变成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模样。
女人从腰到脖颈之间靠着一块烂肉饼支撑着。
她直勾勾地盯着壁虎,我吓得大气也不敢喘,悄悄的把被子往上拉一拉。
壁虎也被吓坏了,撒开四条腿跑。
它不跑或许会没有事,它跑了,女人伸手抓住它。
“你也想不要我了?为什么要跑,为什么要跑!”
女人狂了一样抓着壁虎脑袋,用力一扯,壁虎身首分离。
血花飞溅!
女人抚摸着壁虎的脑袋嗤嗤的笑,“不跑了?这才乖,这才是我的好宝宝。”
又是一个疯鬼。
我不想惹事,装睡着了,眼睛却留一条缝隙,尽可能不发出一点声音。
女人一会哭一会笑,从她絮叨中,我知道她是该死的。
女人因为自己的孩子病死了,受不了打击,偷了别人家好几个孩子。
孩子小一点的,她嫌哭闹,卖了几个,饿死了一个。
留一个大的,大的孩子比较聪明,找到机会跑了。
女人发现了在后面追,报应来了,她不小心被大车撞了,车轮从她的胸口压过去,当场还没有死。
我不明白,她这样作恶的人死了为什么不下地狱?
还留在人间徘徊。
女人似乎说累了,手里的壁虎尸体随手一扔。
非常精准地扔在我的嘴边,草,我怀疑她是故意的。
我本能的嫌恶,惊叫一声,连忙坐起来把壁虎尸体拨弄到床下。
呸呸呸,嘴里全是古怪的味道。
陡然间,余光看到床边有一双悬空的脚。
我故意装着没有看到,擦擦嘴巴,“真奇怪,我要投诉,医院怎么会有死壁虎?必须闹一闹。”
“你能看到我?”
女人弯下肉饼一样的腰,一张死人脸几乎贴在我的脸上。
我能闻到一股腐烂的味道,我的心理素质还是可以的,身体还是控制不住的后仰。
“你果然能看到我,哈哈哈,终于有人能看到我了。你去把我的宝儿带找回来,要不然我杀了你!”
她突出一对眼珠子,满脸狰狞。
我被她气笑了,死了还想带走别人家的孩子,她哪来的脸。
女人没有得到我的回答,一把掐着我的脖子,“还我的孩子,把孩子还给我。”
该死的鬼,就看我好欺负,我确实是好欺负。
我伸手抵在她残缺的胸口,愤怒地看着她,“滚,要不然让你再死一次。”
她如果不松手,我会在她身上画杀鬼符。
以前我试过,哪怕我空手画符,也能杀鬼,这就是天赋。
女人神色忡怔一下,手上力道加大,不停地摇晃我的脖子,“我只要宝宝,你该死,要不是你把孩子救命的钱输了,我的宝宝怎么会死。我要杀了你,该死的是你。”
又是一个把我错认成别人,真让我窝火。
“你放开我。”
我手指动了,在她身上画镇鬼符箓,笔画刚起,女人的身体忽然往后飞去。
呵呵,怕了,我果然是画符天才。
再一抬眼,我得意的笑容卡在脸上。
几步外,一个熟鬼抓着女人,把女人从头到脚卷起来,像卷饼一样塞进了嘴里。
扒皮鬼程东!
我们出来了,他也跟着出来了。
当时,通爷居然没有杀他,想来无目鬼也没死吧。
扒皮鬼狼吞虎咽的吃了女人,还打了个饱嗝,然后一步步向我走来。
我身上没有任何武器,强行保持镇定,“程东,你还欠我一个答案。”
之前在石台前,我问他,筱雅的尸体为什么会有沉船上。
这个问题他是知道的。
扒皮鬼晃了晃挂在体外的五脏六腑,侧目怨毒地看了我一眼,手臂暴涨,举起旁边一张单人病床向我砸过来。
卧靠,一句话也没有,直接想杀我。
我太了解扒皮鬼了,看到他时一直戒备。
我立刻翻身下床跑到旁边的窗户前,拿起挂吊瓶的架子护身。
单人病床砸在单人病床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引来外面护士的注意。
她推开门看到一张单人床悬在半空中,眼睛眨了眨,“鬼啊。”
尖叫一声转身跑了。
我手上身上连接的管子全部断开,手指着扒鬼皮威胁说,“扒皮鬼,你真以为我怕你?我能杀溺死鬼就能杀你。”
“你毁了他,我杀了你,姓沈的,我要碎了你的尸灭掉你的魂。”
“他?谁?”
让扒皮鬼在乎的人,我想了想,试探地问,“玄安?你是‘玻璃’,爱上玄安了?”
扒皮鬼面容扭曲,再度举着床向我砸来。
我拉开窗户跳了下去,刚才我看了,病房在二楼,死不了。
楼下有个小花圃,花圃里是营养土,我跳在花圃里,没有受伤。
我刚站稳脚,一张被拆散的病床从窗户里扔下来。
我避开铁管轮子想跑,扭过头,便看到树荫下站着一只眼睛只有黑窟隆的鬼。
“你也来杀我?”
两只鬼,我真没有信心。
无目鬼双手背在身后,像贵公子一样踱了一步,“当然。”
我目光沉沉地看着无目鬼,“也是为了玄安?”
无目鬼想了想,摇摇头,“我是为了感谢你告诉她的事杀你,这样,除了我就没有人知道她以前的事了。”
这是什么理论?为了谢我杀我,恩将仇报,果然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