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局中人的自己还没揣摩出陛下的用意。
这些年太子党与宣王党的争锋,他一向是不参与的,左飘一下右飘一下,其实他站中立,是妥妥的保皇党,只拥护陛下的权力,做事只听陛下号令。
今儿又是陛下的一杆枪,自己这杆枪得罪透了裴氏,偏自己又是裴如衍的上峰,到时候要怎么相处呀?
真烦人。
吏部尚书腹诽着,脸上也是愁了起来,忽被李丞相拍了拍肩。
“鞠大人,可要一同来府上喝茶?”
李丞相抛出橄榄枝。
吏部尚书笑了笑,戏都演完了,才不去呢,“不了,家中有事,几位大人尽兴。”
语罢,顾自踏步离开。
另一边,晋元帝出了金銮殿,红衣影卫来报:“陛下,宣王殿下不仅派人去了金陵,还带回来一个女子,属下查了那女子的身份,名叫晴娘,是承安伯府原配夫人的陪嫁丫鬟。”
晋元帝听得皱眉,理不清头绪,难不成欢儿喜欢的是这个丫鬟?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究竟是巧合还是……
晋元帝挠挠后脑勺,“承安伯的原配夫人,是来自金陵吗?”
“是的,承安伯的原配夫人出自金陵富商微生家,也是裴侍郎夫人的外祖家。”红衣影卫道。
“等等,”晋元帝抬手,手心抓到了空气,“平阳侯在金陵的日子里,住在哪儿?”
红衣影卫:“正是微生家。”
嘶。
倒是巧了,微生家与裴家是亲戚,平阳侯与裴家也是亲戚,住在那儿倒也说不上错。
只是,会不会太巧了些,微生家的丫鬟又往欢儿曾经住过的地方住。
晋元帝紧皱着眉,思来想去,多问了一句,“微生家有几个姑娘,几个姑爷?”
“微生家只有两位小姐,一个嫁给了承安伯,一个嫁给了当地秀才,不过这两位小姐都去世了,”影卫说完,发现晋元帝看自己的眼神变得欣赏,影卫低头,“属下奉陛下的命跟着宣王殿下的人去的金陵,暗中见她劫走了丫鬟晴娘,便自作主张查了查此人身份,以及微生家的简单关系。”
晋元帝点头,看来,欢儿与微生家的两位小姐是没什么关系,保险起见,又问,“微生家的后辈中,可有年幼的女孩?”
影卫摇头,心想裴少夫人生的总不能算吧,那是裴家的。
晋元帝见状,彻底将心中谢欢与微生家的线斩断。
他本也无意去查什么,反正欢儿回来以后肯定会和他交代清楚的,他只是单纯地想在欢儿回来之前,试探老二一番,他想欢儿不住在原本那个地方了,就算老二真的去,也是无功而返。
没想到老二果然包藏祸心,还牵连了一个姑娘。
但若这姑娘真与欢儿有什么关联,欢儿也不会坐视不管,到时候耽搁了欢儿自己的事,只怕又要怪罪自己这个做爹的了。
“来人,”晋元帝怨气很重,将心腹大太监招过来,“等老二将那姑娘抓进京以后,你亲自去一趟,将这姑娘带进宫——算了,也别带进宫了,给她找处地方住着吧,等五月以后再说。”
“是,陛下。”大太监看陛下又要上火了,心里为宣王殿下短暂地祈祷。
入了夜。
押着晴娘的马车驶入京城,晴娘被蒙着眼睛装进麻袋,从后门进入宣王府。
几乎是人一进府,太监就到了正门外。
宣王府的地下室里,晴娘被扔在一间地牢里,谢玄快步赶来,看见晴娘的第一眼就皱了眉,再看向手下人——
“怎么就带回来这么一个人,她谁啊?”
刺青男子一五一十地禀告完,谢玄打量的目光又落到晴娘身上,“嘴很紧吗,进了这儿,你的嘴再紧,也得也我松口。”
刺青男子将晴娘的塞口布取出,晴娘憔悴地靠着墙,淡淡地扯了一抹笑,“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要杀要剐,随便。”
“你!”谢玄拧眉,从墙上取出刑具,正要动手,忽听管家匆匆走来禀报道——
“殿下!宫里的公公来了。”
闻言,谢玄双眸一凝,扔了刑具,将拷打的任务交给刺青男子,而后朝外走去,亲自去迎接公公。
大太监奉了晋元帝的命令来的,就算谢玄不来迎接,也不会在正门外候着,领着人直接进了宣王府。
自然没人敢拦着皇帝身边的红人,大太监在外只需靠一张脸,相当于各个府邸的钥匙。
宣王府来了也不止一次了,大太监不走正路,进门右拐直接抄了近道,遂没与来迎接的谢玄碰上。
途经一偏僻小道,忽见一道人影自不远处闪过。
“谁?!”大太监顿时提起心。
人影落在了前方的阴影中,也不跑,就站着不动。
大太监眯眯眼睛,也只能瞧见一个黑漆漆的背影,轻蔑地嘀咕一句,“故弄玄虚。”
“什么人,转过身来给咱家瞧瞧。”
前方静默不足三瞬,黑影沉声开口,语气却是熟稔,“大监。”
大太监听得熟悉的称谓与声音,眼中轻蔑瞬间消失,变得震惊无比。
因为听过了声音,这会儿再看背影,只觉得黑影高大伟岸,气概非凡,正是记忆中熟悉的样子!
再加上大太监对晋元帝近来操心的事有所了解,当下立刻猜出了黑影的身份,张嘴就要喊,却听前方又一声“大监”。
大太监立马意会,当下又难言内心激动,转身朝着后面迷茫的几个小徒弟,“退!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