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沙滩。
作为灵州和晋安之间唯一的河谷,算得上是一道天然的屏障。
要是以往,面对这样的地形,必须慎之又慎,然而今日的北离军,却片刻不带停的,眼看渡河的船只准备好,大军哗啦啦地就上了船。
吴潇心情大好,原本镇守晋安他还觉得无聊,没想到灵州和代州军竟然撤离两州。
虽然没能将两州的大夏军留下感到有些遗憾,不过接收两州的功劳还是落到了手里,虽然比之正常战功要差了不少,不过也没关系,都是功劳嘛!
怀揣着这份期待,他只想着尽快渡河,好生将两州搜刮一遍。
行至河中央,忽然有人大喊。
“将军,不好了,河岸对面,对面……”
一兵士指着河对岸,神色大惊!
这一声呼唤直接打断了吴潇的美梦,目光眺望过去,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怎么回事,就见一阵箭雨呼啸而来。
“敌袭……”
吴潇大喊一声,船上的北离军大惊失色,还未来得及做任何规避动作,就见箭雨落下!
吴潇拿着一面盾牌挡在身前,眼看又一波箭雨袭来,这一刻,他也看清楚了,不知什么时候起,对面早就严阵以待。
情,情报有误?
接到命令的那一刻,传令兵说得清清楚楚,大夏的灵州营和代州营全数离去,没有剩下一个兵丁,可眼前这一幕是怎么回事?
河岸对面起码有五千余人。
“快,弃船!所有人下水,扶着船只撤回河岸!”
他万万没想到,大夏军竟然半渡而击,眼下若是过河,恐怕还没等到船只靠岸,他这一行的人马都要被射成马蜂窝。
好在渡河的都是小船,他们即便下了河水,倒也能扶着船只,不至于被水淹没。
吴潇一手扒拉着船沿,扭过头看向来时的河岸,却见后方早已大乱。
原来他们渡河被袭这一幕,后面的人看得清清楚楚,不仅如此,河岸左右两侧各有一支骑兵朝着北离军方阵奔袭。
“天杀的,这里怎么会有大夏军?”
吴潇悲呛地喊了一声。
他知道,他带出来的三万人要完蛋了。
大夏军骑兵,不过瞬息就冲入了北离军大阵之中,骑兵对战步兵,压根就没什么悬念,更何况北离军一早就准备渡河,连起码得防御军阵都没有结成。
大夏军两支骑兵只一个冲锋,北离军就七零八落!
吴潇目眦欲裂,然而在这种情况下,他压根就没有办法,他自个儿都自身难保!
没有了船夫掌舵,渡河的船只随着湍流,被冲得四分五散,甚至不少人都直接溺在河水中,不断扑腾。
天空中不断飘来箭雨,似乎不把他们全数歼灭誓不罢休,吴潇对周围的惨叫声充耳不闻,只能躲在小船后躲避飞来的箭矢。
船只渐渐被冲散,岸边的战事也渐渐进入尾声。
虽然是数万人的战场,可以逸待劳的大夏骑军,要灭掉一支毫无准备的北离步军,根本就要不了多少时间!
眼看渡河的船只被冲散,大夏军领军的将领回头看了一眼战场。
“留下一部分人打扫战场,其余人随我追击敌军!”
虽说在河岸上他们剿灭了大多数敌军,可飘在河水中的,可还有不少人。
他们出营之前,上峰交代的命令是歼灭敌军有生力量,什么是有生力量?
只要活着的都算。
唯有一点点削弱北离军,方能解大夏如今之局!
……
距离金沙滩五十里处,吴潇带着数百人,遇到一支同样从金沙滩溃败下来的北离军。
人数同样不多,一个个垂头丧气,不少人甚至连刀剑盔甲都丢了,看着异常狼狈。
“将军……”
看到吴潇那一瞬间,忽然就有人哭喊起来,声音犹如瘟疫一般,很快就在这支数百人的队伍里蔓延开。
吴潇看着这些人,心头悲戚不已。
来的时候他们可是有三万人啊,如今……
“人……就这么点人了吗?”
吴潇有些惊颤,他让人不断追着跑,若非是在水中,他这会恐怕早就没命了,那些个倒霉一些的,刚被冲到河岸边,迎来的不是大夏军的刀剑就是箭矢。
奔逃几十里地,身边就这些人了。
“将军!我们都被冲散了,大多弟兄都……”
“咯吱!”
吴潇紧握双拳,心下悲痛莫名,这可是三万人啊,若是布置得当,哪怕是正面作战,也能支撑好一会才是。
可如今呢?
“将军,敌军马上就要追来了,我等还是快些回城吧!”
眼看吴潇一言不发,其余人也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不由得催促起来,他们好不容易逃脱大夏军的追击,这会可不能再落入大夏军的包围。
吴潇点了点头,道:“所有人,回晋安!”
……
晋安城外,一队有气无力的北离军出现在视野内。
守在城墙上的士兵,忽然大喊:“前方有情况!”
一声大喝,城墙上的北离军士兵顿时警觉,所有人都看向城墙下方,弓箭手早就准备,守在城垛旁。
慢慢的,吴潇等人的身影出现在下方,顿时有人高喊道:“是吴将军!”
啥?
吴将军?
他不是带着三万弟兄出城执行军令了吗?怎么这么狼狈地回来?还有几万人大军呢?
北离兵顿时察觉到不寻常,立马有人高喊道:“快,快去校尉大人,就说吴将军回来了!”
眼下这情况,已经不是他们能做主的了!
吴潇有气无力地走到城下,望着城墙:“老子是吴潇,快开城门!”
他这一路逃来,星夜奔走两天半,早就饥肠辘辘,若非心里的那点求生欲,恐怕早就倒在了路上。
和他随行的数百人也差不多如此,一个个都有气无力,甚至于这一路,又有不少人丢掉了兵器盔甲,完全一副残兵败将的模样。
吴潇声音虽然无力,不过好在也传到了城墙上方。
上方立马有人询问:“吴将军,我等已通报校尉大人,还请将军稍待!”
“……”
吴潇心里有些别扭,不过这是军中规矩,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好在吴潇作为副将,守城的校尉不敢耽搁,他匆匆赶上城墙,看到了凄惨无比的吴潇,大惊道:“将军,您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