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斩风第一冲过外城门,第一个冲过内城门,但勇往直前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好运”,他第一个撞车,撞到了建州奴儿的一辆冲锋战车。
四十吨重的全钢结构(还有部分强度远超钢铁的复合材料)的主战坦克一头撞进一对即将出城迎敌的冲锋战车上,其结果就是将整整一千六百斤的,全木质结构只在轮轴绞盘车体护盾上用了点生铜的冲锋战车直接碰成了四散飞射的碎木片,拉车的战马连同包覆在马身上的居装红铜混铁百炼锁甲直接被卷进履带下面,嘎吱一声碾成了一张金属薄板包裹着的肉皮,驾车的神功好手却是被正面装甲给撞了,登时惨叫着飞出三丈远,吧唧一声在地上摔出一团艳红的血花。车里的华斩风只感觉屁股微微一震,接着光学观瞄镜上就溅上了几道血点子。
他知道自己多半出了“车祸”了,若是平常停车下来是必须的,可是现在他正在打一场伟大的城市攻坚战,出了坦克就是被包围俘虏的命,而且,他还不敢踩刹车,更不敢转向,此时他才刚刚进了城门,后面的弟兄们正猛踩油门冲进来抢军功呢,他这辆“头车”要是稍有停顿必然被撞。
华斩风首先不敢拿心爱的坦克车后部装甲去和同种坦克的前部装甲比刚度,那是找死,其次他也不敢在一众敌人的包围下丢这个人,自家坦克还没有取得什么战果就先相撞,换成任何一个营长级别的人物都得被罚扫一个月茅房。
于是他只能“昧着良心”踩住油门不放,vtx3000型坦克乘员三人,车长和驾驶员一人担当,剩下的就是机械师和炮手,此时他身边坐着的炮手差点就一个战魂变身弄出四条手来,真恨不得将全局观瞄系统掰成两半来用——这哥们正一手操抢一手操炮……
炮弹没射出去两发,机枪已经瞬间喷出数百发子弹,无形电锯一样将眼前整整一个方阵的战车和马匹切开来,至于那些被子弹洪流切成碎块的辫子兵,华斩风只能说声抱歉:“谁让你们投靠建州奴儿的?看到情势不对难道不能当逃兵?”
他自个儿想得轻松,却不知道履带之下尽是冤魂,建州奴儿可不是什么正经准备立国的宗室传承,那是古代版的毒贩势力加黑社会。出身建州剥落的底层人,一生下来就是奴隶,既然是奴隶那么被灌下各种药剂防止逃跑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450辆坦克就这样冲进了只有22万人口的盾天城,这22万人中没有一个人拥有反坦克手雷,反坦克地雷或者反坦克火箭弹,甚至连燃烧瓶都没有,450辆坦克载着1350个人冲进盾天府,那比八旗军队冲入山海关恐怖多了,毕竟八旗子弟再怎么英勇也会被大炮炸死,这vtx3000坦克的正面装甲相当于2000毫米匀质钢板,神威无敌大将军炮根本打不动。
于是不到一刻钟时间,号称“南北之盾”的盾天府两道六座城门,前后将近一里的瓮城纵深防御,人的城墙防守,1500人的当世第一铁军青龙决战营反击队伍,50辆从南国强行征调过来的战争利器冲锋战车的总预备队,加上几丈高的巍峨城墙,加上无数的弓箭,重弩,火油,煮沸的锡等等一切城防设施,居然就在赵光怡派遣出来的算上后勤保障兵在内不到两千人的小部队瞬间击垮,连像样的抵抗都没有就彻底被打崩了,人中除了第一波守城人之外,其余的人在看到城楼下面那九条狂奔的土龙之后立刻吓得战魂兽暴走,直接变成各种半人半兽的怪物溃散,其中有飞行战魂兽的人几乎全部直接跳下城墙,妄图飞过城市逃亡北方。
这一下,小两万的逃兵在城市肆虐,简直成了入城部队最大的帮凶,华斩风他们后面紧紧尾随的摩托化突击与控制部队甚至还没有完全控制北门呢,城市里已经一片骚乱到处火光。
也就在这个时候,万剑心正面对着红袍男子不可阻挡也无可回避的火海攻势……
【几十秒钟前】
当万剑心提起长剑和红袍男子拼斗的时候,银尘已经快步走到了那一队建州奴儿的跟前了。敛空痕夫妇十分紧张地朝他靠拢过来,虽然两人脸上都是一片肃杀坚毅的神色,可银尘不用眼睛看就能感受到他们眼睛里流露出来的绝望。
“团战啊,永远都是战士的痛。”银尘不负责任地想着,缓步到了那建州奴儿都尉的前方五丈一尺的距离上站定了。他身后飘着两列紫色的光球。
“我说,你们这些人是打着都不长记性吗?”
“那倒不是。”高坐在马上的建州奴儿都尉不动如山,面对凶名在外的“银发妖魔”都能如此镇定,显然这个家伙不是非常之人,就是身负非常之命:“相反的,因为挨了打,所以才要加倍地想法子除掉打人的恶棍呢。”
“怎么说?”银尘有点小惊讶:“为了对付我弄出一帮子使用血炼之术的可笑玩意?那我还真高看你们了呢!”
“不敢当。足下丰功伟绩,编成话本能在族中止住小儿夜啼。远的不说,就说足下凭一己之力干掉哭佛,就足以让我族全体重视起来,纵然牺牲万人,也要将足下阻挡在这座城市里面……足下应该明白,这整座城市都是为您准备的一件武器……”
“可笑!”银尘打断了他的话,冷声道:“一座被攻破的城池?对付我?你们的智商是越打越回去了吗?”
“圣上临走的时候,下令彻底堵住北面的城门,再也不让任何人通过了,同时下令火烧整座城市,城中建州大奴,皆为敢死勇士,其他南人,是为陪葬,至于空蝉所属,早已被圣上留下的东西阻断,但凡有空蝉之人,皆受高空坠落之惨刑。在下纽葛丽特……”
“行了,无非是让所有人跟着你们一起死而已,想用城市里的大火逼迫我发出禁咒来阻挡全城罹难?你们要多蠢,才会相信一个已经战胜了哭佛的人会老老实实按照你们的规划发射禁咒来灭火?”银尘不客气地打断了纽葛丽特的话,同时他身后的紫色光球仿佛忽然获得了重力一样落在地上。
“你这个家伙有啥厉害招式赶紧出,我大略猜得出你们这帮子敢死的笨蛋是想来围攻我,诱导我发出禁咒吧?”银尘说话的同时,很不耐烦地一伸手,一道粗大的光剑直射出来,照亮了雨夜。
“足下居然都猜中了,果然不愧英雄出少年!”纽葛丽特奸佞地笑了一声,骑在马上直挺挺地扬起瓦蓝色的马蹄袖,微微张开的袖口之中陡然射出一条银亮的铁鞭,带着一股稍微泛绿的毒暴风雪狠狠抽向光剑。
光剑与长鞭相交,发出激光焊接般的声音。长鞭立刻熔融断裂,只剩下一半,另一半变成了亮红色的铁水落在地上。纽葛丽特一声唿哨,胯下战马起步飞奔,同时手中出现一杆不带铳的铁枪,以四十四路五虎断魂抢的路数刺出一片流云般的冰光,将银尘笼罩在内。
同一时间,三十人的辫子兵们发一声喊,瞬间组成三重波浪式的十面埋伏军势朝敛氏二人包围过来,敛空痕听到他们的喊声,看到他们忽然变成蛇头的双拳,才如梦方醒,抽出短剑全力催动战魂气,爆发出《敛式七巧剑》的所有未能。
敛空痕一马当先,手中长剑一分为七不说,每一道残影都有着十七八种进招的方向,让当头过来的那人完全乱了方寸,战魂变形的手臂都不知道该格挡哪一道剑光,一犹豫间便被刺中咽喉,一声不吭地倒下,蹬两下腿死去了,可这也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他们夫妻二人根本无法组成军势,面对围攻上来的拳斗士甚至可以联合组成超强大的战魂兽,理论上其实连伤到一个的能力都没有。
银尘面对着那策马冲来的勇士,感受着战马狂奔起来带动着的慑人的风压,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抬手一发飞龙击贼炎炮轰击过去。
冰蓝与赤红,在这一刻激烈对撞爆发出金色的闪光,闪光笼罩了纽葛丽特,将他身上的战魂兽暂时驱散,使他失去了寒冰能量。不过此时他已经冲到了银尘面前,哪怕仅仅靠着战马冲锋带动的冲力,哪怕只有手臂肌肉的力量,他也要将长枪刺入敌人的心口。他知道眼前这个银发少年,是整个建州奴儿的生死仇敌。
他的长枪刺出了,却在同一瞬间,感觉到周围空间似乎变成紫红色,一股莫名的扭转力道作用在枪杆上,力量大得无法想象。他完全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手腕,更控制不知胯下的马儿,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连人带马一同原地转向,在紫红色的“扭曲光线”中冲向银尘右边的废墟。
纽葛丽特明明已经转了九十度弯,却没有损失任何动能,他的战马依旧以极高的速度冲过去,就算他赶紧拉了缰绳,试图让战马停下,也已经冲过了至少三个身位。他不用回头就能感受到后方不到两尺距离内银尘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那杀意并不寒冷,反而带着一股灼热的疯狂——
“炎咒手刀。”
当深红色的光线从银尘并拢的指尖发射出来之时,纽葛丽特感觉到背后传来的气息已经变了,陌生得令他恐惧。那不是他刚刚才熟悉的银发妖魔那号令天地的驭者的沉浸与冷静,反而是如纽葛丽特自己一般的破碎天地的霸者的疯狂。那是武者的气息,而且是一个修为高到天际的强大武者的气息,而不是一个神秘莫测的法师的气息。纽葛丽特能够感觉到那股红热的气息,居然如同这个世界的另一极一样,以一种缓慢但绝对不可能逃脱的,宿命班的缓慢速度推进而来。仿佛眼看着行刑者将烧红的长枪缓缓推入死刑犯的心脏。
时空仿佛就在这一刻被拉长了,纽葛丽特感觉自己明明做出了反应,可是身体上的动作变得非常缓慢,他努力非常地扭腰转背抬起左腿,想从马上下来,避开这要命的一击,可是他没法完全做到,他只能够勉强地避开了要害,依然让那红色的尖锐光芒刺中了肩膀。
关键时刻,长期训练出来的战斗本能让他肩膀一沉,弯腰弓背,用肩胛骨承受了这一击,救了他的小命。若是只转身回避,那么就算避让开心脏位置,炎咒手刀的灼热光刃依然会刺穿肺部,时候一侧肺脏都直接烧成了聚乙烯一样的物质,就算不死于窒息也别提什么战斗力了。
仿佛沉重的烙铁按上肩头,纽葛丽特惨叫一声,翻滚着从马上栽了下来。白银色的法神在雨夜之下如同暗天翔鬼,银袍展动间已经坐在了马上。他一只手按着马脖子,紫色灵光一闪,原本焦躁不安的马儿如同找到了旧主人一样安静下来,温顺地伫立着,用尾巴打着飘落下来的雨滴儿。
【同一时间】
那些落地的紫色光球在这个时候在爆炸成一圈圈绿色的光波,光波所过之处一切化为金属,金属之中诞生细长的炮管和狰狞的弹链。
三十人的辫子兵卫队将敛氏二人合围住的一瞬间,离他们不到两尺距离的地面上泛起一阵绿光,绿光之中浮现出细长的炮管和半截弹链。炮管在旋转支座上潇洒地画了个半圆,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指挥军势的辫子兵伍长之后,忽然喷出一道细细的火光。
火光之中,一枚细长的尖头子弹轻易突破了伍长的寒冰铠甲和包铜精铁锁甲,嵌入他的肚子里,伍长双臂紧急变得像攻城锤一样粗,正用一击势大力沉的直拳,轰向剑气衰竭,露出空当的敛月灵的头,肚腹传来的剧痛让他的动作猛然一顿,即将挥出的重拳也卡在了起手式上,紧接着,他感觉到肚腹之上似乎被人钻开了第二个孔洞,其痛难忍至极,一双原本可以变化为象腿的铁脚也再没有任何力气,他腿一软,腰一弓,双手极速化为正常的手臂,捂着忽然就流出体外的肠子跪倒在地,当膝盖碰触到湿漉漉软塌塌的地面之时,耳边才传来突突的机炮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