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国人估计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命运竟是发生了如此大的改变。
他们好不容易从楚国侨民手里抢来的财富、房舍,一日之间就化为了虚无。
而他们自己则成了最低等的贱籍,被统一安排到孤海城外临时搭建的劳营内。
第一天,包括加楠在内的所有三页岛上的黎国贵族和黎国平民一道,被凶神恶煞的楚国士兵用枪顶着脑袋去石场开采石矿。
石场内,到处都是黎国苦工忙碌的身影,他们手脚都被镣铐锁住,每三十人一组,卖力的敲击着规定的石材。
“快点,别偷懒!”
阮成图养尊处优惯了,一辈子都没吃过这种苦,刚卸下一块石头,浑身就如同散架一样。
结果他刚靠在石块边喘了口气,耳边就响起一声炸雷喝骂。
啪——
“啊~”
刚一转身,他肩膀上就狠狠挨了一鞭子,痛的他惨叫起来。
临时充作监工的楚军士兵,正用愤恨的眼神看着他。
“才搬一块石头就给我偷懒?不给你几鞭子你还真以为来这里是享福的?”
说完,监工折起鞭子指向其余望过来的劳工,瞪大眼睛吼道。
“看什么看,你们这群猪猡,告诉你们,今天要是没完成上头要的材料,就别想吃饭,赶紧回去干活!”
劳工畏惧地别过头,各忙各的去了。
监工回头看着正龇牙咧嘴的阮成图,二话不说又是一鞭子甩在他身上。
“啊~”
阮成图痛的哀嚎一声,下一刻被人直接拉起,直接一脚踹在他肥大的臀部。
“赶紧干活,再偷懒就把你脱光吊起来!”
在楚军官兵暴虐的威胁下,阮成图以及石场内其他劳工,都不敢再有一丝一毫懈怠。
然而,这群沦为阶下囚的黎国劳工却早已懒散惯了。
这些年他们靠着吸食侨民的血,几乎没有怎么干过重活,如今让他们安分守己的完成指标,这怎么可能?
就在阮成图吃力的搬起一块刚凿下的石板,向几十步外的马车走去时,另一名劳工却叫住了他。
“阮老爷,活不是这么干的,你这样非把自己累死不说,还会被那些官兵打骂。”
阮成图看着这个尖嘴猴腮模样的同族平民,立马小声问道:“那该怎么干才行?”
“你看我的。”
只见那劳工搬起一块成人石头大小的矿石,然后弯曲双腿,身子下弓双手垂落,脸上一副打了开塞露的表情,一步一蹒跚,十分吃力的走到马车前,再用力的将石头放在了车上。
等做完一切后,又装作很吃力的模样往回走。
路过阮成图面前时,冲他露出一个了然的神情。
“原来还能这样啊?”
这一瞬间,阮成图悟了。
这不就偷懒摸鱼嘛?自己怎么就没想到。
可就在他刚准备模仿那劳工开始挑选小石矿的时候,一名监工满脸凶狠的冲了过来。
阮成图一惊,忙下意识侧身避开。
却见那监工直接从自己眼前路过,随即对着之前那传授偷懒之道的劳工飞身就是一脚,当场把他踹翻在一块岩石上。
“当老子眼瞎看不清是么?你以为你是不是很聪明?我抽死你个懒货!”
鞭子呼呼作响,一鞭快过一鞭狠狠甩在青年劳工身上,直抽的他哭爹喊娘,满地的打滚。
直到抽的劳工满身鞭痕后,监工才停下了鞭子,然后看向众人吼道:“告诉你们,把心里那些小心思都收起来,别想在外面面前糊弄过去,
今日要是不完成任务,谁都别想休息,没有饭吃!都听清楚了没有”
不少有这心思的劳工看到这一幕齐齐瑟瑟发抖,再也不敢有半分偷懒的迹象……
夜幕降临,阮成团图他们才回到了劳营内休息。
看着满是水泡的双手,再看四周擦伤的手腕,一时没忍住竟是落下泪来。
可就在他准备好好哭一场的时候,对面的劳工率先大喊大叫起来。
“不,我不要待在这里,放我出去,我要回家!”
动静立即引来其他人侧目,不少人甚至打起了戏谑的口哨。
那劳工却是不管不顾,趴在紧闭的牢门前哭着喊道:“放我回去,我没罪,凭什么把我关在这里,
不就是祸害了侨民家两个女儿么?不就是抢了他们几块田么?我们黎国上下都是这么过来的,凭什么要定我的罪啊!”
哭喊声很快引起了楚军士兵的注意。
一名正准备散班的军官见此,立马抽出腰间婴儿手臂粗细的警示棍,面目凶残的走到他面前。
“闭嘴,你个猪猡。”
“我要回家,放我出去!”
“没听懂我的话么?给我闭嘴!”
“啊——”
那劳工对军官的话充耳不闻,如同疯了一样抓着牢门疯狂来回摇摆。
“妈的,糙!”
军官见此,直接摘下头上军帽往身边赶来的下属手里一甩,然后命人打开了牢门。
牢门打开一瞬,劳工的头发立马被军官死死扯住,然后狠狠摔在地上。
砰——
一声清脆的闷响,军官的警示棍直接砸在他后脑勺。
瞬间,鲜血迸溅,那喊叫的劳工顿时偃旗息鼓,本能把身体缩成一团,抱紧了头。
“我让你喊,妈的,猪猡,继续喊啊,怎么不喊了?”
军官脾气十分暴躁,沉重的皮靴一下接着一下狠狠踹在劳工身上。
那劳工嘴里哼哼唧唧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整个劳营四周寂静无声,只听到军官殴打劳工的声响回荡。
“去你马的!”
最后一脚,军官脚上的皮靴尖端狠狠命中劳工的脸颊。
只见劳工身体猛地翻正,随后四足张开抽搐几下就没了动静。
军官用脚尖探了他的死活,知道自己用力过猛,这货怕是活不成了。
却也没怎么在意,只是接过递来的帽子吩咐道:“把他吊起来,让劳营的人好好看看,这就是闹事的下场。”
然后冲围在牢房前目瞪口呆的人大声吼道:“看什么看!滚回去睡觉,今晚没你们的饭!”
说完,紧了紧军帽转身向劳营外走去。
阮成图看着那劳工如死尸一样被拖走,只觉心底一阵寒意。
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自己这辈子算是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