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帮朕做件事……给娴嫔安排个住处吧。”
听着弘历安排的任务,嬿婉嘴角往下撇:“皇上,臣妾昨天才跟娴嫔许诺,她住哪儿全靠她的本事,如今臣妾安排了,怕是她呕都要呕死了。”
弘历眉头微皱了一下:“你是皇贵妃,她不过是个嫔……罢了,你帮朕想想,到时候只说是朕让她去住的就是。”
嬿婉认真想了想:“要不,让她去住延禧宫?”
弘历没细想延禧宫好不好:“那就让她去那儿。”
嬿婉看出来他这完全是走肾不走心了,提醒道:“之前她那好姐妹曾在延禧宫住过,臣妾是想着这么选也不会出错儿。”
说到这儿,顿了顿,不太确定地问道:“娴嫔一向思虑异于常人,延禧宫应该没问题吧?”
弘历这才想起来,曾经,海兰的确是在延禧宫住过一段时间。
他眉头微皱,想起来当年在圆明园的事儿。
但那毕竟已经过去了都有十年了,想必如懿都忘了。
他于是点头道:“你思虑周全,这延禧宫她住,是在合适不过的了。”
他没有觉得嬿婉是故意让杀人凶手去住被杀者的地方,因为嬿婉根本就不知道如懿杀了海兰的事儿。
他确实觉得这安排不错,再放在其他的宫,要么如懿跟人家相处不来,要么就是有孩子,如懿不能去。
他想了想,直接叫了进忠进来:“给娴嫔安排住处的事儿,皇贵妃不好插手,你去安排吧。”
进忠应下来:“是。”
顿了顿,感慨道:“只怕到时候娴嫔娘娘又要误会容妃,啊不,容贵妃娘娘了。”
弘历眉头皱了皱:“娴嫔一向规矩不好,罢了,进忠,你亲自去挑几个规矩好的去伺候她,多提点着些,不要再闹笑话了。”
进忠忙应下来:“是,奴才遵命。”
弘历挥挥手让他这就去安排:“早些安排好,免得她住在翊坤宫偏殿,再冲撞了颖妃和公主。”
进忠忙告退去安排去了。
嬿婉笑望着弘历,撒娇道:“皇上只给容妹妹晋升,不知道要给玫姐姐什么好处呢?”
弘历点她:“你啊,朕刚刚听你没话说,还以为你不会厚着脸皮开口呢。”
嬿婉不依:“那可是臣妾最亲近的姐姐了。”
弘历道:“她已经升无可升了,朕看她一心只有孩子们,不如就把这恩典送给永琪,封永琪为和硕亲王吧。”
嬿婉没想到竟然能落得这样大的好处,喜形于色,跪下来行礼:“臣妾先替玫姐姐和永琪谢恩!皇上隆恩,永琪知晓皇上这样疼爱他,日后定会更努力为朝廷分忧的!”
弘历大笑着扶起了她:“你总是这般真心实意为了别人,所以朕才一直都很相信你。”
永琪的生母,珂里叶特氏,可是叫嬿婉险些折在启祥宫的罪魁祸首,后来更是屡屡害她,也是嬿婉心善,才肯这样为了仇人之子的前程欢欣鼓舞。
他心里感慨,便越发喜欢嬿婉:“快去告诉你玫姐姐这个好消息,记得跟她说,朕明日去她那儿等她的谢礼。”
嬿婉满心欢喜地告退离去,脚步轻快极了。
弘历只看她的背影,就知道她此刻全然都是真心,全无算计。
如此一对比,倒显得昨天故作姿态,刻意勾引的如懿,满心满眼都是算计和贪婪。
但,毕竟是曾经最喜欢甩脸子的青梅竹马,如今这般小意讨好,曲意逢迎,他总归还是受用得很。
他叫人进来,吩咐道:“去宝月楼一趟,让荣贵妃准备一下,朕晚上去陪她用晚膳。”
……
且不提宝月楼的宫女太监们有多高兴,也不说玫妃宫里多欢腾喜悦,只说延禧宫里,如懿脸上难看到了几点。
她万万想不到,皇上金口玉言答应好的事情,竟然都能变卦。
只是一个宫殿而已,旁人不知道延禧宫她不能住,皇上也不知道吗?
当年,是他把她跟海兰的尸体关在一起七天七夜啊!
那半年,她甚至都觉得尸臭浸透了她的骨髓,叫她都快疯了。
可现在,他毁约也就算了,竟然还让她去住海兰的旧居!
皇上,果然是变了心,彻底被魏嬿婉寒香见之流迷惑了心智,早就不是她真爱多年的少年郎了!
她冷着脸一步步走向延禧宫,站在门可罗雀的寂静宫殿前,再挪不动步子。
进忠半天不听见声音,转头看了过来,笑着道:“娴嫔娘娘怎么还站着呢?
皇上可是最疼爱您,才特意挑选了这延禧宫,只让您一个人住着,免得旁人打搅了您呢!”
如懿咀嚼着进忠的话——特意!
他特意挑选了此处,是为了警告她?还是为了继续折辱她?
他为了讨寒香见和魏嬿婉欢心,可真是大费周章了!
只是,她注定要叫他失望了!
她不但要好好儿地住在这里,还要用他的权势,他的钱财,把张青的孩子好好养大!夺走他最稀罕的龙椅!
等他将来快死了,她再告诉他真相,叫他死不瞑目!
如懿神色冷淡地睨了一眼进忠:“进忠公公没想到本宫能从冷宫里出来吧?”
进忠轻笑道:“瞧您说的,无论您是在冷宫还是在延禧宫,只要皇上喜欢您,奴才就会敬着您。”
如懿愣了愣——他的意思是说,之前他几次三番挤兑她,是皇上授意?
一股寒气从脚底慢慢蹿上了心头,她忽然意识到什么。
皇上那么宠爱寒香见,是不是也告诉了寒香见她重生的事情?
所以,皇上这些年来一直折辱她,就是为了叫寒香见高兴?为了告诉寒香见,哪怕自己说她是祸国妖孽,他也不在乎吗?
她又想到,皇上根本不在乎她,当年嘉贵妃灌她绝育药的事,皇上真的是后来她告状了才知道吗?
如懿冷冷看着进忠:“本宫早就不是当年的本宫了,大总管不必防着本宫戳破你。”
进忠满脸茫然:“奴才实在是不知道娴嫔娘娘在说什么,要不……奴才找个太医给您瞧瞧?”
如懿脸色一僵:“不必了!”
她咬牙迈过延禧宫的门槛,一股阴风吹过,她害怕得浑身一哆嗦,下意识抓住了容佩的手。
容佩疼得抖了抖,却仍旧还是默不吭声。
如懿下意识看了她一眼。
早先在冷宫的时候,没什么人,容佩不开口也就罢了,如今正是需要她替她说话的时候,她怎么还不开口?
又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容佩开口,如懿只能僵硬着脸:“这延禧宫看着许久没有人打扫了,进忠公公不会是指望本宫和容佩亲自打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