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抽出,早已被毁去神魂当成傀儡的应钊缓缓倒下,失去神采的瞳孔中映入遮天盖日的浓雾,到死都没看到天空。
“你还可以吗?”风澜讯将婴儿接过搀扶起半跪在地的琼乐,
“还,还行。”琼乐觉得眼前一阵阵晕眩,用力摇摇头。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风澜讯指尖已经夹住黄符,这时提早画好的爆裂符,只有三张,极耗费心神,是他留到万不得已时才用的,甩出去威力能重伤化神,缺点就是赌一把他自己在余波下能不能活下来。
转角犹豫探出四个脑袋,是他们这边还活着的四个弟子。
刚刚紧张之下只觉得他们会跟着出来,却忘了这几人什么时候没跟上的了,风澜讯深吸一口气,他会记下这几个小瘪三的名字,回去好好和霍景深说说,记上一笔。
内门怎么这些个有名无分的筑基废物点心!
风澜讯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将琼乐扶起,视线扫向那四个废物点心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来扶着点,没能力还没眼力吗?”
四个弟子这才慌慌张张凑过来,两人将琼乐架起来,疼得他五官都要皱起来。
“你们是白痴吗?他肩膀上伤得那么重,你们还去架肩……我真是,看我干嘛!他还能自己走,一个人扶着就算了!”风澜讯已经觉得头顶开始冒烟了。
之后便成了风澜讯抱着孩子走在前面带队,剩下四个轮流搀着琼乐走在后头。
风澜讯掂了掂手里的孩子,不禁苦笑道,这小子跟接力棒似的,到谁手里,谁当领队是吧。
祠堂前,冯屏翠静静站在满地的尸块中间,一身嫁衣红色都有些暗淡了,雾气浮动扬起她的裙角和盖头,衣袖还向下滴着血。
风澜讯淡定走到她面前 ,后边的弟子吓得不敢再上前。
暗骂一声,双手掐诀下令让她远远跟在周围。
一行人这才出了冯府,雾气浓郁中伴着些三气,遮天蔽日,几乎分不清昼夜了,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
不过,风澜讯看着前方逐渐蔓延过来的黑压压的雾气,心里想着,这种浓度的三气,城中基本上没几个活口了,全死光也只是时间问题。
一行人走到十字路口,琼乐失血过多,已经完全陷入昏迷,四个弟子轮流背着,简单的包扎已经不行,必须得有效止血。
问了那几个弟子有没有止血的丹药之类的,都摇头说没有,毕竟修士本身恢复速度惊人,只要灵力充沛,肉体筋脉的修复都是迅速的,修复凝血类的丹药在市面上需求不大,数量也不多,价格却极为昂贵。
若不是闲的钱多,没有剑修身上会有这种药。
风澜讯烦躁皱眉,挨个看向这几个脸上贴着他画的敛气符的弟子,“你们用了我的符出去记得付灵石。”
四个弟子面上一苦,也不敢反驳,讷讷应声。
没有止血丹药,那只能就地取材人工缝合了。
眼前出现个十字路口,用砂石袋子垒了一面矮墙,一大群行尸正往这聚集,部分行尸已经翻过矮墙到了街里。
风澜讯几人到了这,马上吸引了一部分行尸的注意。
情急之下几人只能一路将行尸砍杀了,跳进矮墙内,将矮墙作为掩护,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将墙外的行尸清理地差不多。
回头却看见之前爬进来的几只行尸正在摇晃一家酒馆的门,薄薄一片门摇摇欲坠,里面不断爆发出惊恐的尖叫。
还有人活着?
风澜讯几步上前,几张定身符贴在那行尸身上,与几个弟子分了清理掉,这才敲了敲门。
里面久久没有回应。
“我们是天元宗奉命前来除祟的弟子,是来救你们的,但是现在我的同门被邪祟暗算,需要尽快疗伤,不知能不能让我们停留一阵。”风澜讯将来意道明。
“什么!你们招惹了邪祟还要在此停留藏身,你是要将那邪祟引来将我们全害死不成!”屋内有人崩溃哭喊道。
“就是,我们普通老百姓自己活命就足够艰难了,你们既然是仙门弟子,不保护我们,还要让我们保护你不成?”
“滚!滚啊!这些活死人闻着活人味儿就来了,你们来了会将他们都引来的!”
“对!你们走!”
“快滚!”
……
风澜讯低着头看不清神情,身后弟子气愤至极,忍不住出声喝道:“好你们这些刁民,刚才若不是我们将外面的行尸斩杀,你们现在早变成一堆碎骨头了,不过是借用个地方,你们便出口伤人,莫不是恩将仇报!”
“我们不辞辛苦赶到这里除祟,同伴牺牲大半,和损失了一个核心弟子的领队,就换来你们这样对我们,好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另一个弟子也忍不住破口大骂。
话毕,屋内一片沉默,突然另一侧的窗口窗扇被推开,里面传出几声惊呼。
“凉婆子,你做什么,你!”
“拦住她,快将窗户关上!”
开窗的是一个佝偻着身子,头发花白但衣衫却整洁的老太太,怀里还抱着个穿红肚兜的大胖小子,甩开来拉她的几人,气息不稳但凌厉喝道:“这是老婆子我的铺子,这是我家!我怎么做需要你管!”
“诶——你!”
里面到底没有人再拦,回过身,凉婆婆朝着几人笑的慈祥,尤其是看向风澜讯怀里的婴儿,这样小的孩子,出生便没了娘,被几个仙人救了,好命现在还活着,真是不容易。
目光又落在被背在背上浑身是血面色苍白的琼乐身上,叹了口气。
“还都是孩子呢。”
说着将孙子放在地上,搬来一小坛酒放在窗棂上。
“这些人都看着呐,婆子我也没法子将你们放进来,这酒是我酿的这么些年来最烈的酒啦,他可能会需要。”说着凉婆子探头指向琼乐,随即抱起孙子,在身后众人的催促声中,正要将窗子关上,却被风澜讯攥住手。
凉婆子面上有些惊讶,却只一瞬,风澜讯笑了笑松开手,从外面将窗子推上了。
“他们要来的,又不是我们求着他们……”
“就是……”
“他们死了人,只能怪自己没本事!”
……
凉婆子抱着孙子在靠着墙脚的板凳坐下,手里攥着个叠成三角的黄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