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疾出了门,尺素缠在佩剑上狂躁地飘动,脚步一顿,想起那天晚上的事,阿舒不知道怎么样了,她还在那里吗。
踏上飞剑朝着碧水阵飞去,不去看看到底有些不放心。
“仙长您说之前那位姑娘啊,几天前出去一趟,一直没回来呢,房间也空着了。”
“好,多谢。”萧疾出了客栈却没走,绕到客栈房后,纵身跳上屋檐,找到之前秦望舒住的屋子翻窗进去。
屋里与其他客房的摆设无甚差别,虽说没有退房,但屋子里都没有留下多少关于她的东西,掀开床帘,床上没有床单,尚弦月要是知道,肯定会想还好她生性多疑,走之前把带血的床单烧了。
房间里什么都找不到,萧疾却没走,弯腰细嗅着床上的味道,混着泥土的香火味,是沉水檀香混着鲜血才有的味道。
阿妤确实受伤了,什么时候,明明自己见她的时候还好好的,中间也没发生其他事……吧。
难不成是那天他灵力暴动之后还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或者是他把她打伤,阿舒不想让他愧疚难受才瞒着他没说。
一时间萧疾心里七上八下。
………………
尚弦月根本不知道萧疾在想什么,此时她正舒舒服服趴在车厢里养伤,本来去夜岐山从传送阵过去一天就能到,可偏偏她非要坐马车过去,宗里拨来的随行的弟子拿不准主意,只能向宗主请示了。
羲舍传下来一句话:是外放修行,不是流放苦役。
这就是准了,于是现下随行弟子套了车,尚弦月窝在车厢里,她是舒服了,可苦了随行弟子,从这到夜岐山驿车行要走整整一个月。
“师兄,干嘛非要坐车,坐传送阵多快啊……”
这随行弟子尚弦月也熟悉,或者说整个内门没几个不认识的,姓琼,单名一个乐字,因为消息灵通,嘴子又碎,有个浑名叫“小喇叭”,和谁都能说几句话,谁的事他也打听,谁的事他也知道些。
“小喇叭,噤声。”少年冷清的声音传来,琼乐也只能叹一口气轻勒一下缰绳驾车。
这小喇叭真对得起他这浑名,从分到他身边到他驾车出门,问了无数遍为什么,不理他就自顾自唠叨个没完,几天下来尚弦月只觉得耳边嗡嗡地响,像是蚊子和苍蝇组成的军团,总之有过之而无不及。
安静下来尚弦月才有时间思考一些事,提议驾车出门也不过是个试探,没想羲舍竟然同意了,也就是说她一定要去夜歧山但可以不用马上到。
或者说,她只需要这五十年最后的时候在夜岐山就可以?
还是夜岐山有什么需要和她接触一段时间才会触发?
又或者连羲舍也不能确定只是用她赌个可能而已。
不管怎么说,夜岐山一定有什么东西和她有关。
另外,今早出山门时有看到道乾宗的飞舟,一般只有互通游学或者有代表到访时才会以飞舟搭载大量弟子和重要人或物,近期两宗有游学交流的活动吗?
正出神时,脑子里突然响起一声熟悉的叮!
(叮!恭喜宿主完成改变三堂会审结局任务,目前进度1\/3)
她还以为这破系统死了呢,虽然有和没有也没什么区别。
(任务奖励:人设限制削弱10%)
???
人设削弱?这是什么意思。
问了系统也没得到答复,这个系统似乎越来越像个死物了。
尚弦月并不确定其中的意思,也没有轻举妄动,身上的伤还很严重,她现在没力气作死,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的。
“师兄,前面已经能看见夜岐山的地界了。”琼乐的声音隔着帘子响起,“不是说要一个月的路程,一周不到到不就到了嘛。”
“早着呢。”尚弦月掀了帘子,只能看见远处一个模糊的山头的影子,望山跑死马,她当初御剑飞了三天都没飞出去。
夜岐山不是一座山而是一条小型的山脉。
琼乐对自己这师兄冷漠的性格早有耳闻,这几天也已经习惯没想着他能给自己解释点啥,依然悠闲地驾着车,开始絮絮叨叨。
“不过师兄,这一路上是真荒凉啊,咱这一路上别说人了,连个鬼影都没有,这几天都是风餐露宿的,歇脚都没处歇,不求能有个镇子,有个村——子?”
“也,行。”
“小喇叭?”
尚弦月起身在琼乐身后掀开帘子,只见前方在山阴下的树林掩映下露出一个破旧的村落,稀稀落落的乌鸦在村子上空盘旋,临近傍晚更显得村子阴暗。
这样的村子若是荒村倒也正常,可街道上不见人,家家户户却都有炊烟升起。
“师兄,这有个村子!”
“看到了。”
“师兄你怎么出来了,要不咱们今天就在这休息一下怎么样,天天在外面跑我都觉得变憔悴了……”
“村子不对劲,小心。”尚弦月将手放在琼乐肩膀上,打断他的碎碎念。
琼乐身子僵了僵,首席师兄离他太近了,一股清冷的馨香不断往他鼻子里钻,肩膀上的手不像正常男子的温热,反而是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的寒凉。
不合时宜地想起听过一群弟子私下调侃这位首席,一开始说他是无情无欲的石头,后来因为他愈发出色的身恣容貌又有人称他是千年雪山冰神仙,之后又不知哪个混不吝的竟开始叫“冰美人儿”。
虽说一听将男子称美人儿必定是有些折辱的意味,可此时看了肩膀上寒玉一样冷白的指节,和萦绕的冷香,他突然觉得“冰美人儿”这个称号还挺贴切……
“哦,好的师兄……”肩上抽走的触感让他回神,那冰美人儿正冷着脸歪头看他,琼乐猛地避开这位的视线,清秀的脸上浮上一丝可疑的红。
罪过罪过,他刚刚竟然看着首席师兄想着那些事儿,这样的人怎么也不可能和那种事联系在起,摇摇头,琼乐只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
马车驶进村子里,空旷的土道上除了马蹄的嗒嗒声什么声音也没有,安静得有些诡异。
“师兄,你说这村子里要是都在屋子里吃饭,街上没人也就算了,怎么连鸡鸭猪狗这些家畜的声音也没有,这也太安静了吧。”
“小喇叭,停车。”
听见自家首席师兄的话,琼乐也没多问,将车停在一户人家的院外,屋子里有火光,烟囱里也开始升起烟来。
尚弦月已经出了车厢半跪蹲坐在琼乐身后,琼乐下车将缰绳交给自家师兄,又和他交换了个眼神,便走到屋门前敲门,这院子里简陋只用篱笆围了两侧圈出个范围,没有院门。
“您好,有人在家吗?我与……”琼乐不知道怎么说车上那位和自己的关系,看了尚弦月一眼,“我与我兄长途行此地,天色已晚,希望可以借宿一晚,请问有人在家吗?”
很安静许久没有声音,可烟囱里的烟却越来越浓。
琼乐正要开口再敲门突然手被人从身后制住,嘴也被捂住,没察觉到有人靠近,一惊马上肌肉紧绷,极有特色的冷香传来,感受到制住他的力道并不大。
尚弦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琼乐点点头便被松开了,跟着尚弦月悄声来到窗旁,戳破了一角窗纸向屋内看去。
天色愈发暗了,太阳几乎已经完全隐在了山后,屋子里的火光愈发亮了,却不是油灯或蜡烛发出的光。
琼乐眼睛睁大了,屏住呼吸,看向一旁的白衣身影。
尚弦月没有动,屋内的火光映进她冷然如冰湖的瞳孔里,几具焦黑的人形生物正在扭动着正发出炽盛的红光,那光越来越亮,越来越红,之后逐渐暗了下去,焦尸样的外壳也层层脱落。
最后,一家四口出现在屋内,夫妻两人,一个孩子,和一个老妇人,神情茫然一瞬便马上开始找自己的事做了,好像只是普通的一家四口,没有任何异常。
“怎么办师兄,这,这都是什么怪物,我从来没见过。”
琼乐拽了尚弦月的袖子蹲在墙根底下,用气音说道。
“要不咱们趁他们没发现先走吧,这村里有点邪门啊。”
“去敲门。”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