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苔打量着沈惜一会儿,眉眼间都是温柔,“一转眼惜儿都长这么大了,想当初她刚到村里的时候还那么小一点儿!”
沈惜从小就知道自己不是沈瘸子的亲生女儿,因为家人给了她全心全意的爱,她倒是一点也不自卑,大大方方笑道:“爹和奶奶把好东西都给了我,我才长得这么好!”
章婆子闻言,笑得合不拢嘴,“你呀你!你爹就你这么个宝贝疙瘩,好东西不给你给谁?”
沈惜嘿嘿直笑。
苏苔看着他们温馨的模样,沉吟道:“大娘,我知道大郎兄弟视惜儿如己出,否则当年我们也不能安心地把惜儿给你们养,事实上有件事我们一直没说,关于惜儿的身世,我是知晓的。”
章婆子一家三口闻言,全都变了脸色,紧张兮兮地看着苏苔。
“小苔,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惜儿亲生爹娘那边要来把她讨回去?”
章婆子愤怒地握紧拳头。
沈惜更是害怕地缩在张婆子怀里,“奶奶,我不走!这里就是我的家,我爹只有一个,就是沈大郎,我哪里都不去!”
她从小立志要找个入赘的好夫婿,将来给爹和奶奶养老,从未想过亲生爹娘是个什么情况,苏苔的话让她无法接受。
沈大郎原本惊愕受伤的神情在听到沈惜的表态后,渐渐缓和过来,咬牙跺脚道:“哼!当年惜儿那么小,对方说不要就不要,如今却想讨回去,做梦!”
苏苔见他们三个情绪激动,忙安抚道:“没有没有,大娘,你们别急,我之所以说这事只是想让你们都清楚惜儿亲生爹娘的情况,并非人家找来了。”
三人当即松了口气。
章婆子更是捂着胸口向后面躺去,“哎哟喂!差点被吓死!不是来讨惜儿的就行,就算他们来讨我们也是不给的!惜儿永远是我孙女!”
章婆子态度坚决。
苏苔一脸好笑,揶揄道:“大娘,那你们还想不想知道?要是不想知道我就不说了,免得回头成恶人了。”
章婆子和沈瘸子对视一眼,最后齐齐看向沈惜,“惜儿,你怎么说?”
沈惜果断摇头,“我不要知道!”
她对亲生父母无感,甚至还有一些怨恨,说话的口气也特别冲。
章婆子看她这样心里也难受得紧,再三迟疑后,她咬牙看向苏苔,“小苔,要不你还是说吧!惜儿不想知道,但我想弄个清楚明白,到底是什么情况让她亲生爹娘做下如此狠心之事!”
苏苔见此,便把他和沈逸与熊开莫春香之间的纠葛说出来。
章婆子恍然点头,“这事我听说过,当年是女方那边先退婚,恩将仇报,后来沈逸才娶了你,大家还说沈逸他爹在天有灵,没让那种女人进门!”
苏苔无奈叹了口气,“惜儿是熊开和莫春香的女儿,她上头还有一个哥哥,当年熊开来我家闹了那一出被官府抓了,莫春香生下惜儿不想要,其实她是想把惜儿放我家门口,可又害怕暴露,只能退而求其次,把孩子放在你们家门外。
当年查到这事我们也气得不行,还有乡长从中作梗给村长施压,村长也特别难办,就在这时大郎兄弟说要收养孩子,我和沈逸想着,你们家没孩子,惜儿到了你们家也能过上好日,不用待在熊家受人白眼,于是我们就将此事隐瞒了下来。”
沈惜听得眼泪哗哗,章婆子心疼坏了,紧紧搂着她,气得破口大骂,“莫春香那个女人心怎么那么硬!虎毒还不食子,就因为男人被抓了,生的又是女儿,说不要就不要了?”
苏苔满脸无奈。
“事实上她不止对惜儿心狠,就连对自己唯一的儿子也没多少爱,惜儿大哥原本被莫春香带回娘家,养了一阵子被嫌弃,莫春香就把儿子带回婆家,交给年迈的婆婆照顾,自己又回了娘家,心安理得地享受爹娘的庇护。
听说当年他们祖孙过得挺艰难的,自此也恨上了莫春香。
后来熊开活着返乡,偷偷把老母亲和儿子送走,莫春香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那段时间莫春香被熊开打得特别惨,我以为熊开会来找孩子,还担心了一阵子,结果直到他死了也没任何动静。
我本是想要将此事一直瞒下去的,但今儿我娘过来,说莫春香又回西门村了,还住进了婆家的破房子,我担心她反悔找上门来,只能提前跟你们说明情况。”
苏苔讲这么多也很难受,她看向脑袋埋在章婆子怀里的沈惜,语重心长道:“惜儿,无论是出于什么心情,婶子都想告诉你,你爹和你奶奶是真的疼爱你,你生母就不是善茬,若她真找来了,一定一定要离她远远的,万万不可听信她的话,做出让你爹和你奶奶伤心的事。”
沈惜擦了擦眼泪,吸了吸鼻子,从凳子上起来,正儿八经地给苏苔跪下磕头。
苏苔大吃一惊,下意识侧过身子,“你这孩子是做什么?”
沈惜哽咽道:“惜儿感谢婶子这些年的照顾!”
她虽然不能判断苏苔说的是不是是真的,但她从小吃的喝的用的穿的,几乎都是苏苔给的,在家里条件不好的情况下,她的东西都是村里其他小孩比不上的。
每没回她生病,苏苔也会送药和送吃的给她,得了空还会亲自过来看她,在她心里,苏苔就是娘的具象化。
这一跪也是表明她的决心和态度。
苏苔瞧着心里也酸楚得不行,“你赶紧起来!大人之间的恩怨跟孩子无关,要不是婶子怕你被哄了去,也不会跟你说这些,让你如此伤心难过!”
沈大郎反应过来,也给苏苔跪下,“我就是一个废人,原本是打算就这么窝囊过一辈子,幸亏弟妹把惜儿给了我们,我和我娘感激你一辈子,呜呜呜.....”
苏苔好一通规劝才让这一家三口渐渐恢复平静。
等他们回去后,苏苔只觉得压着胸口的一颗大石消失了,身上都轻快了不少。
第二天一早。
陈媒婆再次带着人过来,这回带进门的东西显然比上次要多得多。
双方问名纳吉都可以在这一天办完。
整套流程下来,都已经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