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黎付了钱拿了卖身契就准备离开，云弄又被那老鸨叫住，云弄狐疑转身：“妈妈还有何事？”
老鸨轻笑，视线落在了云弄肩头的包袱上：“倒是无事，只是你清白之身而来，自然也得清白之身离开不是。”
云弄冷笑一声，将包袱往地上一扔，冷声道：“若非是没有换洗衣裳，云弄绝不会带走这楼里的一针一线。”
老鸨没说话，只是示意身边的小厮上去检查包袱，沐黎也冷眼看着这一切，本来......
她原本只是想着，做个生意也不容易，到时候只拿回自己该得的那一份便罢，毕竟这姑娘养到如今，该赚一些。
如今看来，此人不配！
这么些年，还不知道赚了多少女子的血泪黑心钱。
一会后，那人检查完回到老鸨身后，沐黎原本以为这就够了，刚准备走，又一女子上前，二话不说便开始对云弄搜身。
沐黎背在身后的双手无端紧了又紧，有心上前，却看见云弄直接抬起了双手，任由那人搜查，这才按捺住了冲动。
君亦琛伸手拍了拍沐黎的肩，眼神安慰着，沐黎缓缓松了拳，等那人搜完一无所获之后，沐黎才半勾起唇角。
“妈妈可曾搜完了？”
老鸨呵呵一笑：“完了完了，这丫头懂规矩，倒是劳烦公子久等了。”
沐黎淡淡睨着她，唇角的冷意怎么也藏不住：“那就祝妈妈生意兴隆。”
“云弄，咱们走。”
“嗯。”
————
几人走在大街上，路上已经几乎没有行人，偶尔能碰上一两个还在收摊的老者。
“公子。”云弄带着那小丫头跟在两人身后，自从暖香阁出来之后，沐黎也一直不曾说话，不免心中有些忐忑。
沐黎顿住，很是自然伸手拉住了君亦琛，云弄因为已经见过了，倒是也已经接受了，毕竟见的多。
可身后的小丫头见的少，见到两人就这么牵手了，不免睁了睁眼眶，惊疑之色爬满整张小脸。
此时虽已是深夜，可月光如水，街道上也有不少灯笼黄晕。
两人自然也察觉到了那小丫头的眼神，彼此相视一眼，沐黎缓缓开口，已是自己原本的声音。
“云弄姑娘有事？”她微微挑眉，看着身前两人那震惊到嘴唇微张的模样，有些失笑。
“你......？”云弄愕然的望着沐黎，眼底神色不可谓不惊讶：“公子是......”
“不，您是女儿身？这......”
沐黎转眸看了看身侧一脸无奈的君亦琛，扬了扬牵着的手：“男女很重要吗？”
云弄闻言微微怔了一瞬，随即笑开：“男女不重要，闲话难耐。”
沐黎神色一顿，缓缓点头：“这话倒是没错，只是......”
“存于这世间者，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呢？”
“过自己的日子就好，为何要去在意别人如何说，你又不吃别人的米粮。”
沐黎只是随口而言，可听在云弄鱼那小丫头的耳中，哪怕是沐黎身侧的那道安安静静的身影，都抑制不住的眸光微滞。
沐黎看着几人的神色，莫名的有些尴尬：“你们这什么眼神？我说错了？”
“娘子怎会说错。”君亦琛第一个出声，满含笑意的眼底满是宠溺。
“姑娘说的是。”云弄也接话道：“是云弄愚笨了，多谢姑娘。”
话落，她朝着沐黎深深的鞠了一躬，她身后的小丫头也跟着弯腰行礼。
沐黎摆摆手：“行了行了，这些虚礼就免了吧。”
说着，她转眸看了看四周，发现不远处还有个茶肆不曾收摊：“我们去那边坐坐，给了我想要的东西之后，两位自便。”
云弄闻言迅速抬眸看向沐黎，可沐黎与君亦琛两人已经转身离开了。
看着那两道背影，她自心底生出了羡慕，那是她，终其一生都不敢肖想的。
身如浮萍，飘零一生，不求好生，但求好归。
“小婉，跟上。”
小婉点点头，收了心绪，抬脚跟在身后：“姑娘，我们往后便跟着这位小姐吗？”
云弄唇瓣动了动，似是没想好说什么，最终只是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跟着吗？
别人......
会要吗？
而且，这两位一看便不是这紫竹之人，终究是要离开的，可她......
不能走。
她可以在这皇城中任何地方生根发芽，却偏偏不能离开这个她恨透了的地方。
“坐吧。”待两人走近，茶水也已经上好了，沐黎指了指凳子，笑道。
云弄微微颔首，才慢慢走到一旁坐好，小婉则是乖巧的站在其身后。
“不知公子想知道什么？公子请说，云弄定然知无不言。”
沐黎喝了口茶，才轻声开口：“云泠是怎么死的？”
云弄不明白沐黎为什么会问起云泠，但她很确定，自己并未见过此人，云泠姐自然也不会认识。
“云弄冒昧，想问小姐一句。”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将心中所想问了出来：“小姐为何想知道云泠的死因？”
沐黎倒也没想隐瞒，直接回道：“倒也不是非要知道，就是今天在路上遇上一个小姑娘，说是云泠姑娘的徒弟。”
说着，她突然笑了笑，转眸看向云弄，观察着她的神色：“那小姑娘说，要给云泠报仇。”
“小姑娘？”云弄眉心微蹙，随即想起什么：“小姐说的可是褚云？抱着琵琶？”
沐黎点头：“你既然知道，看来她说的倒是没假。”
“小姐可知她在哪？”云弄突然激动的站起身，满眼期盼的望着沐黎，语气中还带着轻微的哽咽。
沐黎微微抬眸，对于云弄的激动有些诧异，“她一直就在这城中，经常于那桥上卖艺，你不知道吗？”
云弄缓了缓情绪，重新坐回凳子上：“云弄失礼，小姐莫要介意。”
沐黎挑了挑眉没说话，云弄明白她的意思，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轻声开口：
“我偶尔能有云儿的消息，可却不能去找她，她好不容易从火坑中跳出去，就算在外面过得再苦，那也好过在那楼中不见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