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悉先去见了天福商行的船东陈继祖。
客套过后,闵悉直接说:“陈老板,我也不跟你客套了。这次过来,就是想跟你确认一下,你们是否确定要跟着我们的船队出海?如果真要去的话,那就得抓紧时间准备物资了,因为我们最迟端午节就要出发了。”
陈继祖有些为难:“大人,我原本是想跟着一起去的,但船是族里的,我回去跟族中长辈兄弟一商量,都觉得风险太大,他们劝我不要冒险。”
闵悉道:“富贵险中求。我曾经也是在海上讨生活的,还是咱们大明第一个去欧罗巴的人。清楚远洋航行的艰辛与风险,但也明白远洋航行的利润。这次是朝廷的船队出使,有水师的船和将士们保驾护航,不用担心海盗袭扰,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船只本身的承受力。如果你们有足够坚固的大船,完全可以跟着我们一起出海。”
陈继祖听他这么说,便说:“我回去再同族中兄弟商议。”
闵悉说:“陈老板,你知道我为何要邀请你们出海吗?”
“不知,请大人明示。”陈继祖摇头,这也是他费解的地方。
“天福商号的商船经常出海,应该也与西洋的商船打过交道。你知道红毛番们是怎么驾着大船抵达澎湖岛的?又是怎么抵达新大陆的?全都是他们的国王在背后支持。如今朝廷也想激励咱们大明的商船出海,向海外寻找更多的商机和财富。所以才会邀请你们参与,这也算是难得的机遇。”
陈继祖听到这里:“那是朝廷鼓励我们出海?”
“是的。朝廷希望大明的商船也能像欧罗巴的商船一样,能够开辟更多的新航路,带回更多的财富和资源。”
“那我回去劝劝族中兄弟,争取跟随大人一起出海。”陈继祖是个精明的商人,从闵悉的话中嗅到了商机,既是朝廷鼓励出海,肯定就不会遭遇卡脖子的情况,反而会在政策上给予支持。
闵悉见完陈继祖,又去见了另外几家船东,说动了一个船东,答应派遣两艘船跟着一起出海。
忙了一天,效果不好也不坏,但这个结果未能达到闵悉的预期,他决定明天出发去漳州月港,去说服更多的商船跟着他们出海。
怎么进行远洋航行补给,商船都需要指点。毕竟他们以前去的都是人迹尚算密集的地区,这次往东走,很多地方尚未有文明的足迹,跟当地的土着打交道是一件充满未知的事,补给恐怕不会像以前那样顺利,所以提前准备充分一些是很有必要的。况且他们船队人多,补给难度也明显要比从前更大。
闵悉去了月港一趟,以朝廷的名义召集商船一起出海,比在泉州要顺利不少,毕竟月港是当今大明最繁华的港口,更多的私家商船都汇集于此,对财富和机遇的渴望比泉州的更甚。如今有朝廷的船队开路,带他们去开辟新航路,这么好的契机,岂能错过!
所以闵悉跑月港这一趟也算是圆满完成了任务,有七家商船表示愿意跟着他们的船队一起出海。闵悉与这些商船商议好了出发时间与地点,又交代了他们该如何补给,所带货物种类也给予了明确的建议。
闵悉离开月港的时候,把云安留了下来,让他跟月港的商家沟通,指点他们如何准备补给。
闵悉回到泉州之后,和云霁一起抓紧时间准备出海的物资。除了水、食物、货物和药材,闵悉还搜罗了大量的铁器工具,包括锄头、锹、镢头、铁镐、榔头、锤子、斧子等,没有的就抓紧时间定制,尽量多带一些,毕竟到时候是真要采矿的,临时去找工具效率就太低了。
除此之外,闵悉从京城出发的时候,还从工部要来了两个冶炼的工匠,到时候到了大洋洲,就会有他们的用武之地了。
闵悉和云霁每天都在忙着做准备工作,一边还要跟水师将士和商船沟通,忙得是团团转,这次去的是从未走过的航线,他们要尽量把一切可能碰到的意外状况都考虑进去。
他们还特意挑选了一个黄道吉日,农历五月初二出发。这天早上,来自各卫所的盖伦船和战舰聚集在泉州港,来自漳州和泉州的十几艘商船也集合了起来,加起来一共有二十四艘大船。
随着码头上鞭炮声响起,战舰上吹响了号角,这支庞大的船队扬帆起航,浩浩荡荡离开了泉州港。
闵悉站在船头,看向苍茫的大海,又回头看向身后的船队,对身边的云霁说:“没想到二十四艘船就有这样的规模,想象一下,当年郑和下西洋的场面该是多么壮观!”
“对啊。”云霁忍不住感慨,“没想到咱们还有出海的一天。”
“是啊,希望这一趟会顺利吧。说实话,我心里其实有点没底。”闵悉的心里话只能跟云霁说,虽然他跟那些商船船东说得信誓旦旦,说商机无限,但也知道,这一趟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能否顺利抵达大洋洲,到了大洋洲后,是否又能够顺利开掘出金矿与铁矿,他都不能打包票。
云霁抬手揽住他的肩:“别担心,当初哥伦布与麦哲伦他们出海的时候,他们并不知道将会面临什么,比我们有更多的不确定性,不也走了吗。我们比他们有太多的优势了。”
“你说的对。可也是因为我们的目标太过明确,所以我才有压力,万一没达到要求就,那多叫人失望。”闵悉说。
“不会的,这趟航行对我们大明来说,具有伟大的开拓意义,以后史书上都会记载我们一笔,所以你要充满信心。”
“说的也是,那就不用患得患失了,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