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水听完,眼中闪烁着激动与憧憬的光芒,可转瞬之间,那光芒又黯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浓浓的思念与哀伤。
她紧紧地抓住王建国的衣服,声音颤抖地说:
“建国哥,真的吗,那太好了了,我很快就能见到海棠了,我真的很想她。”
说着说着,何雨水的眼眶渐渐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最终还是没能忍住,簌簌地落了下来,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
王建国见此情景,心中一阵酸涩,他停下蹬车的动作,将自行车停在路边,扶着何雨水下了车,然后推着自行车,边走边安慰道:
“雨水,别难过了,我也很想她们,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我们的日子回越来越好的。”
王建国这话既是说给何雨水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在这冰天雪地的艰难世道里,他们怀揣着对亲人的思念,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一步一个脚印地向着村里走去,哪怕前路风雪依旧,心中的希望之火却从未熄灭。
风依旧在呼啸,冰冷的雪花被狂风裹挟着,肆意拍打着王建国和何雨水的身躯,可两人却仿若未觉,沉浸在各自的思绪之中。
或许是因为王建国透露的空间之事太过震撼,让何雨水内心激动难平,仿佛看到了未来生活充满希望的崭新画卷。
又或许是那深藏心底、对亲人浓烈的思念之情被瞬间勾起,一时间五味杂陈,诸多情绪涌上心头,让她喉咙像是被哽住一般,想说些什么,却又无从开口。
而王建国同样心绪复杂,他一面畅想着空间开启后的美好愿景,一面挂念着村里的亲人和伙伴,满心都是如何让大家过上好日子的盘算。
就这样,接下来漫长而艰辛的归村路上,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再多说什么,唯有沉重的呼吸声、车轮碾压积雪的咯吱声,以及风声交织回荡。
不知过了多久,熟悉的家门终于映入眼帘。那扇略显破旧的木门,在风雪中静静伫立,仿佛在无声地召唤着他们归来。
快要走到家门口时,何雨水的脚步却突然放缓,最终停了下来,她伸手轻轻拉住王建国的衣角,示意他也停下。
王建国扭过头,看到何雨水冻得通红的小脸,以及眼中闪烁的些许紧张与不安。何雨水微微扬起下巴,凑近王建国,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道:
“建国哥,等一下,我先去看看书卓哥醒了没,免得他发现咱们。”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像是生怕打破了此刻家中的平静。
原来,在他们出门前,书卓哥因劳累过度正在屋里酣睡,何雨水担心此时回去动静太大,万一惊醒了书卓哥。
看到他们满身风雪、狼狈归来的模样,又或是发现他们偷偷外出狩猎的行径,少不了要一番操心和念叨。
在她心里,既不想让书卓哥为他们担忧,也不想因为违反了“尽量待在家中安全过冬”的叮嘱而让书卓哥生气。
王建国听了何雨水的话,微微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略带无奈的笑容。他同样压低声音回应道:
“雨水,不用了,咱们猎了山鸡回来,瞒不了书卓哥的。”
说着,他晃了晃肩头挂着的几只野山鸡,那山鸡的羽毛上还沾着些许雪花,在微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
“你看,这一路上山鸡的血腥味和咱们身上的风雪味混在一起,早就散出去了,书卓哥鼻子灵着呢,肯定能察觉。再说了,咱们本就光明正大,又没做什么亏心事,进去吧。”
王建国的语气里透着一股坦然,他深知书卓哥虽然平日里看着严厉,实则心地善良,关心大家胜过关心自己,即便发现他们外出,也只会叮嘱几句注意安全之类的话。
何雨水听了王建国的解释,微微点了点头,心中的顾虑减轻了些许。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给自己鼓足了勇气,然后跟着王建国,一起朝着家门走去。
门推开的瞬间,一股暖意裹挟着熟悉的家的气息扑面而来,驱散了些许他们身上的寒意。
屋内,书卓哥是否已经醒来,又会对他们的归来作何反应,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但此刻,两人并肩踏入家门的那一刻,心中都涌起一股安心之感,仿佛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再大的风雪、再难的困境,都能携手共渡。
何雨水心头那点小心思被王建国一语点破,脸上浮现出一抹略带孩子气的悻悻之色,只好撇了撇嘴。
像个做错事的小孩跟着家长一般,不情不愿却又无可奈何地跟着王建国,一同跨进了自家的院儿里。
这院儿门许是年久失修,又或许是被这冰天雪地的寒气冻得有些僵涩,在开合之际发出了一阵“嘎吱嘎吱”格外刺耳的声响。
在这寂静的雪夜中,那声音传得老远老远,仿佛是给沉睡中的人敲响的一记警钟。
果不其然,这突兀的动静一下子就惊醒了正在里屋酣睡的赵书卓。
他本就因操心着村里诸多事务,又担忧着这冰寒天气里大伙的安危,睡得并不踏实,此刻被这声响猛地一搅和,瞬间从睡梦中彻底清醒过来。
赵书卓一个激灵,赶忙从温暖的被窝里坐起身,手忙脚乱地披上搭在床头的那件旧棉衣,三两下系好扣子,趿拉着布鞋就匆匆往外赶。
待他疾步走到院子当中,抬眼瞧见站在那儿的王建国和何雨水两人,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只见王建国和何雨水身上那件件原本厚实的棉衣,此刻被雪水浸透,变得沉甸甸的,衣角处还不断有水滴落下,在脚下积起了一小摊水渍。
头发也被雪水打湿,几缕发丝凌乱地贴在脸颊上,冻得通红的面庞上还带着些许疲惫之色。
再看那停在一旁的自行车,车把手上、后座上,到处都挂着几只毛色鲜亮、却带着丝丝血迹的野山鸡,那野山鸡的眼睛圆睁着,仿佛还带着临死前的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