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知睿捧着茶杯,敬道:“头儿,你是我们的头儿,该敬你一杯,多谢你这些日子的照拂!”
甄信鸿道:“头儿,我也敬你一杯!”
朱翰林笑了,也端起茶杯,然后,就是喝了这杯茶,算是接受了这份敬意。接着,他笑道:“我知道你们心里肯定是这些杂活忒多呢!”
甄信鸿道:“不,头儿,你是苦口婆心啊!都怪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啊!”
朱翰林道:“就怕你们这些年轻人不肯吃苦啊!或者说,有人以为自己在书院多读几年书,自诩才高八斗,再也瞧不起做杂活的人啊!”
甄信鸿道:“不,不,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啊!做杂活,也得手脚麻利呢!”
马知睿道:“是啊!有句古语就是‘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就是做不好琐事,那就是无法做好大事啊!”
朱翰林道:“好了,你们想明白,就好了啊!”说着,便催促道:“哎,你们两人也吃些卤鸡脚吧!”
马知睿道:“这卤鸡脚不像是那后厨的出品呢!”
朱翰林道:“当然不是啊!这是我自个儿掏腰包在隔壁那条街上的那家烧腊店买的啊!”说着,便瞅着戚建华,道:“就是为你接风洗尘啊!”
马知睿道:“既然是为戚大哥接风洗尘,那我们哪能吃这个卤鸡脚啊?”
朱翰林道:“可我瞧他啊,分明是不咋好这一口啊!”
戚建华道:“卤鸡脚,得吐骨头啊!再说,肉也不多呢!”
朱翰林道:“啃卤鸡脚,就是图那个嚼劲儿呢!再说,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啃这个卤鸡脚啊!你还说了,这个卤鸡脚啊,就是以形补形,有助于腿脚便利啊!”
戚建华道:“此一时,彼一时啊!口味嘛,就是随着年纪而变了啊!”
朱翰林道:“现在,你爱吃啥啊?”
戚建华眉毛一挑,笑道:“卤猪大肠!”
朱翰林惊诧道:“哎,你的口味咋变得这般奇怪啊?猪大肠呢,里面装的就是那个……”
戚建华道:“我知道啊!洗这个猪大肠的时候,还不能洗得太干净啊!不然的话,就少了那个味儿呢!”
朱翰林道:“洗猪大肠,可是有些技巧呢!就是应了那句‘水至清则无鱼’呢!洗得太干净的猪大肠,绝对做不出一道好吃的卤猪大肠啊!”
戚建华道:“是啊!就像你们这些当官的,太清高了,倒是成了一块铁门板呢!”
朱翰林道:“你胡说什么呢?我就是这里驿馆的头儿,就是当值的,算是哪门子的官啊?”
戚建华道:“那你的薪酬是谁出的啊?”
朱翰林道:“官衙啊!”
戚建华道:“那就是吃官家饭啊!你还说,这不是当官么?”
朱翰林道:“按你的这个说法,官衙里的打杂,就是扫地的,也是吃官家饭啊!可他们这些扫地的,算是官么?”
戚建华道:“扫地的就是扫地的,咋算是当官啊?”
朱翰林道:“这就是对了嘛!”说着,便催促道:“你们都吃这些卤鸡脚呗!上了桌的就是请客的菜啊!”
戚建华挟起一只卤鸡脚,道:“这般好的卤鸡脚,不吃了,就是浪费啊!”
朱翰林道:“你们也吃吧!”说着,也挟了一只卤鸡脚。
马知睿与甄信鸿对视一眼,各自挟起了一只卤鸡脚。
朱翰林啃了一口卤鸡脚,道:“人啊,该吃的时候,就尽情吃啊!只怕过了几年,就是想吃这些卤鸡脚,也没这个力啊!”
戚建华道:“咋了?好端端的,干嘛说这些话啊?”
朱翰林道:“我都是三十好几了啊!”
戚建华道:“再过十年,也就是四十出头,正是最好的年纪啊!”
朱翰林道:“待到了那会儿,四十出头啊,头发斑白……”
戚建华道:“大家都是大男人,又不是女人,还怕有白头发么?”
朱翰林道:“不,我不是担心有白头发,而是精力大不如从前,腿脚酸软,连牙齿都掉了呢!”
戚建华道:“人到了那个年纪,掉牙是正常的啊!人老了,就得服老啊!”
朱翰林道:“所以,我就说啊,再过十年,就算是想啃这些卤鸡脚,只怕是有心无力啊!”
戚建华道:“不过是啃卤鸡脚啊!怎么会啃不了啊?”
马知睿道:“只要是前面的牙在,还有后槽牙也能用,肯定能够啃卤鸡脚啊!”
甄信鸿道:“只要每天好好漱口刷牙,待到了年老了,至少能够保住一半的牙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