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开那个横冲直撞的小孩,贾三平心急如焚,紧紧地攥着缰绳,猛地用力一扯缰绳。
刹那间,只听得一声尖锐刺耳的嘶鸣响起,马匹如同受惊般高高扬起前蹄。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惊心动魄的一刻,那匹马突然感受到一股巨大的牵引力,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斜。由于重心失衡,它的前腿下意识地挪动起来,结果却偏向了右前方。紧接着,马蹄不偏不倚地踹向了路边的一个菜摊。
只听“哗啦”一声脆响,整个菜摊瞬间倾覆,各种蔬菜瓜果如雨点般洒落一地。一时间,满地都是圆滚滚的白萝卜、红彤彤的胡萝卜以及黄澄澄的南瓜,一片狼藉。而那位菜摊摊主,则是一位年约五旬的妇人,她裹着一块朴素的花布头巾,身上穿着一件黑底红花的棉袄,此时正愣在原地,显然被眼前发生的一幕惊呆了,满脸惊愕,不知所措。
只见一个青年男子急匆匆赶上来,抱着那孩子,细细查看,瞧着像是那小孩的父亲。
那男子心中稍微安定一些,可是,当他看到孩子仍然嘻嘻哈哈,仿佛瞬间被点燃了炮仗一般,怒不可遏地吼道:“你这个小兔崽子,怎么就不能老老实实地待着呢?非得四处乱窜!你到底跑来跑去干什么呀?刚刚多危险啊,你差一点就被压成肉饼啦!难道你不清楚吗?我瞧你啊,根本就不懂得什么叫做害怕!”说着,那男子一边高举右手,做出一副要狠狠揍孩子一顿的架势。
方才还是一脸天真无知的孩童,竟是被吓得哇然大哭。
有人劝道:“孩子能够平平安安,比什么都重要啊!”
有人附和道:“就是啊!只要孩子没啥事,那就谢天谢地咯!”
有人也劝道:“是啊!平安就好,你打他干嘛呢?”
那男子道:“我不打他,他就长不了记性啊!”
旁人劝道:“他就这么小,你打他,他只知道痛,还是啥都不明白呢!”
旁人附和道:“就是啊!回家好好说教就是了。”
只听得人群之中传来一声高呼:“哎哟,诸位瞧瞧,此地乃是大道正中央啊!来来往往,好不热闹!我们还是赶紧将这些散落满地的瓜果捡拾起来吧!以免挡住通道啊!”
说罢,无论是前来买菜的人、还是摆摊卖菜的商贩,甚至是那些仅仅只是路过这里的行人,全都纷纷上前帮忙捡拾瓜果。
至于贾三平,就在撞翻菜摊子的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他瞪大了眼睛,望着眼前的一片狼藉,身体僵硬得如同一座石雕。那一刻,周围的喧嚣和路人的言谈都似乎离他远去,只有内心的震惊与懊悔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看到大家都在帮忙捡拾地上掉落的瓜果,他心中一动,正打算跳下车去一同帮忙,却忽地想起来自己还得负责赶车,遂转头看向程智鑫,眼神里带着询问之意。
程智鑫自然明白他的想法,微微颔首示意一下,并向他投来一个放心的眼神,表示会看好马车不用担心。贾三平点头回应,遂将缰绳递给程智鑫,这才纵身一跃跳下马车,快步走向人群中,也跟着一起弯腰捡起散落在地的瓜果来。
须臾,那些白萝卜胡萝卜南瓜等都回到菜摊上,那菜摊摊主自然是感激万分。
贾三平捧着那些白萝卜,走到菜摊前,将白萝卜放在摊位上,然后低头朝向那位菜摊摊主,诚恳道:“真是对不起啊,大婶!我刚刚不小心把您的菜摊碰倒了……”说着,微微鞠了一躬,表示自己的歉意。
那摊主正准备说些什么,然而 ,旁边的一位戴着瓜皮帽的大叔嚷道:“哎,小伙子,此事并非你之过啊!我可是看得真真切切啊!若非那小孩突然跑过,你也不会用力拉紧缰绳,致使你家的马踢翻菜摊啊!”
旁人附和道:“是啊!”
那摊主起初不明就里,此刻已然心知肚明,于是说道:“大家皆是心中有数,这原本不是你的过错!你勿需自责!”
贾三平还是诚心道歉。
那摊主摆了摆手,表明不在意此事,便让他回去继续驾车。
即使如此,贾三平依然是忐忑不安,回到马车上,情绪甚是低落。
见状,程智鑫提出建议,不如两人替换位置吧!
闻言,贾三平忙摆手道:“不可!不可!少东家啊,您是少东家,我只是个杂役,我怎敢劳烦您来驾车啊?”
程智鑫轻声道:“此一时,彼一时啊!我瞧你此时心神不定,还是我来驾车吧!你就在车厢好好歇着,嗯,顺便调整这个……情绪。可好?”
贾三平急道:“如果夫人知道了,她老人家肯定抽了我的皮啊!”
程智鑫缓声道:“怕什么呢?你不说,我不说,她不会知道。放心吧!”
贾三平道:“我……”
程智鑫道:“男子汉大丈夫,就该当机立断,何必如此磨磨蹭蹭啊!好了,就这样吧!”说着,就将贾三平推至车厢,他自己拿着缰绳坐在前面,一拉缰绳,那马便是乖巧前行。
马车渐行渐远,仅在沙地上留下两行清晰的车辙与马蹄印。
其间一着藏青棉袄的妇人挎着篮子,道:“哎,这是哪家的马车啊?撞了菜摊,那车夫竟主动致歉,实属难得……”
旁边有一位蓝衣大婶接道:“那车夫并非有意为之。”
另一位身着棕色褙子的胖大婶出言道:“就是啊!皆因那小孩横冲直撞,那车夫为了避让,才致马车撞向这边。”
蓝衣大婶附和道:“就是啊!凡事需查明原委,不可错怪他人。”
那妇人忙道:“不,不是,我非此意。我觉着,这车夫脾性甚好。”
那胖大婶点头道:“我也是这般想的,那车夫知礼数啊!”
那蓝衣大婶猜道:“我倒觉得,那车夫是为人办事,车上男子方是东家。”
那胖大婶质疑道:“何以见得?也许,两人是表兄弟。”
那蓝衣大婶摇头道:“绝无可能。二人衣着有别,车夫着简便装,显然是车夫。至于那男子嘛,身着崭新绸衫,外披厚厚的披肩……”
那妇人纠正道:“那不是披肩,应称大氅。”
那蓝衣大婶叹道:“哎呦,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大氅啊!我还当是绣着一圈毛的披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