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要当倒爷!”
徐佩兰瞪大了双眼,拧着眉毛拔高了声音。
“妈,小点声!”陈安在一旁提醒道。
“不行!”徐佩兰斩钉截铁的说:“绝对不行!”
徐佩兰难掩怒气,陈斯年耐心地解释,“嫂子,现在不是当年,政府管的松了,就算被抓倒也不是什么重罪,而且我干的小买卖,卖些针头线脑袜子围巾之类的,巡逻的一来,我卷起摊子跑就是了。”
“斯年,”徐佩兰不为所动,苦口婆心的劝道:“你和顾三姐是不同的,她被顾家逼的没了活路,可你有嫂子啊,嫂子的工资足够养活你和两个外甥。”
陈斯年拿出老吴寄来的信,逐字逐句的给徐佩兰分析,见徐佩兰眉头松动,继续乘胜追击,“嫂子,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咱们和老美都恢复建交了,以后局势肯定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有所变化的,”
“我向你保证,只倒腾些小物件,绝对不和黑市那帮倒爷掺和在一起!”
陈斯年表情凝重,语气认真,徐佩兰连连叹气,也只能无奈点头。
一说到倒爷,她突然想起那个神通广大的二道贩子。
这两年,他们买家和卖家的身份一直维持的很好,她觉得这个二道贩子是个能靠得住的人。
徐佩兰随即向陈斯年说道:“说起倒爷,我倒是认识一个,价格公道,货物齐全,如果你考虑好了,我可以为你牵线搭桥。”
陈斯年心动但犹豫,“嫂子,你是有正式工作的人,这事说白了还是有一定风险的,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
徐佩兰拍拍她的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就这么说定了。”
陈斯年点点头。
围观全程的陈安心道,终究还是她承担了所有。
陈斯年不想给徐佩兰带来麻烦,很快卷起铺盖搬到了大杂院,住进了红砖搭建的窝棚房。
一同住进去的还有顾三姐。
被陈安疯狂吐槽的这间哪哪都不好的屋子,顾三姐却欢喜的要命。
她虽然做梦都想离开顾家,但不情愿就这么离开顾家。
顾三姐搬家之前故意找茬在顾家大闹一通,还扬言要去机械厂告顾爹、顾大哥几人。
技术不行但非常要面子的顾大哥被拿捏住了,顾三姐直接狮子大开口要顾家给她五百块,并且要顾家写下断亲书。
顾爹和荣姐自然是不肯。
顾三姐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她必须把价格抬上去,才能有讲价的余地。
众人挤在顾家狭小的堂屋里,来来回回的掰扯争吵。
正所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对顾家人来说,顾三姐又横又不要命还是个光脚的。
他们这个穿鞋的自然打不过。
闹到最后,顾爹一狠心掏出八十块钱,写下断亲书,和荣姐一同签字盖手印。
顾三姐揣着八十块钱和断亲书,扛着行李欣欣然离开顾家,转头住进了大杂院角落里的窝棚房。
顾家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顾三姐早找好了下家,故意给他们下套呢。
钱给出去了断亲书也写了,如今懊恼也没用了。
纵使在一个大院住着,顾爹勒令顾家众人谁也不能和顾三姐搭腔。
顾多多表面上唯唯诺诺的答应着,背地里则和顾三姐走的很近。
她隐隐约约有一点小时候的记忆,记得自己是在顾三姐怀里长大的。
而且院里人都说,当时荣姐不肯给她喂奶,如果不是顾三姐想法子给她弄米汤喝,只怕她早就饿死了。
后来荣姐觉得她是个福星,对她多了点母爱,但跟两个哥哥比起来,就跟芝麻绿豆一般多。
顾多多从来就没指望过这个母亲。
她的四姐已经到了出嫁的年纪,自己也谈好了一个对象,但荣姐贪图四姐每个月上交的工资,硬压着不让她出嫁。
顾多多合理怀疑,荣姐是想等她到了十六,能够打工赚钱上缴工资后,才能点头让四姐结婚。
看到三姐、四姐被顾家吃干抹净的下场,顾多多物类其伤,不得不多为自己打算。
……
初中比小学的课程多,但陈安并不觉得吃力,在学校的成绩保二争一。
她应付功课的同时,在周末还带着顾多多一起走街串巷收购废品,淘换古董字画。
一般的古董字画她看不上眼,专挑有价值的买下来扔进空间。
自从陈斯年决定干点小买卖之后,陈安又多了一项工作,当她和顾三姐的供应商。
陈安在商城买一买紧俏又不显眼的东西交给符傀,符傀选定一个隐蔽的地方和陈斯年交易。
陈斯年再背着货分给顾三姐,二人为了不引起注意,轻装上阵,装作出门买菜的妇女。
她头回干买卖,不知道哪些好卖,哪些利润大,只买了些精粮和日用品试试水。
二人腰上绑着肥皂、香皂,手上挎着篮子,里面装一些白面条、南方水果、雪花膏、白砂糖和几条毛巾。
篮子上方铺上一层粗布。
谁也不看清楚里面装的是什么。
二人没有漫无目的的兜售,而是选择性的先去了车队家属楼。
顾三姐分析,驾驶员收入不菲,肯定舍得花钱改善生活。
她的目标非常明确,只卖给国营工厂、政府单位、学校教师家属院。
这些都是正式职工,买了东西肯定不敢去举报。
至于黑市,只有在节假日,巡逻队监管不严的时候才去。
二人相互打气,挎着篮子来到了筒子楼的拐角。
“这位大嫂,请您等一等。”顾三姐一马当先,拦住了一个穿着光鲜、细眉细眼一脸和气的妇女。
圆脸妇女叫吴梅,是汽车站的售票员,丈夫是跑车的,家境富裕。
她看着眼前陌生的两个人,问道:“您什么事?”
顾三姐清清嗓子,声音极小,“加了鸡蛋的白面条您要吗?”
吴梅打量着眼前的二人,有些的吃惊的问,“你说什么?”
顾三姐没再说话,掀开粗布,露出一角让吴梅看清细白的干面条。
吴梅不仅看清了白面条,还看清了面条下面的白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