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柠没有去美国,而是去t市了。
想要看看他们小时候玩耍的地方,蓝蓝的天,碧绿的水,一样的沙滩。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了为何那时他会带着自己来到这片海域。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他默默守护着她,是因为他们当初的约定吗?
曾经,也是在这片美丽的海滩之上,他们追逐嬉戏;同样在这里,他们彼此许下承诺,要执手走遍海角天涯,是谁先忘了?
关机,怕听到他的声音,怕情不自禁地想要回到他的身边;怕听到他的声音,怕不忍离去。两天了,开机,好多未接来电,打开语音信箱,里面传来的竟然是关于陆瑾川遭遇意外事故的消息!她跌坐在地上,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此时的沈晚柠只感觉自己的双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脑海中不断回响着那句“总经理他出事了”,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
他出事了?她不是已经答应周菁菁要离开了吗?为什么?
t市中心医院。
“瑾川,你醒了?”秦筠怡那原本紧绷着的心弦,终于在看到儿子睁开双眼的那一刻稍稍松弛了一些。三天了,总算是醒了。
“爸,妈。”陆瑾川缓缓地开口说道,声音略微有些沙哑。他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被放空了一般,一片空白,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从记忆中缺失了。他努力地回忆着,却发现脑海中只有模糊不清的片段,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漫长而又虚幻的梦境,但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梦中究竟出现了何人何事。
“我怎么了?”陆瑾川环顾四周,这里是医院?他不禁皱起眉头,试图回想自己为何会来到这个地方。然而,每一次思考都会带来一阵剧烈的头痛,犹如千万根细针同时刺入脑中。
“遭遇了一场车祸,医生说你撞到了大脑。”终于醒来了,这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回了肚子里。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来了。”秦筠怡心疼地看着儿子那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容,连忙安慰道。
“瑾川,怎么样?你还好吗?”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只见沈晚柠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听到他出事的时候,沈晚柠只觉得整个世界都仿佛崩塌了一般,心乱如麻,完全不记得自己是如何一路赶到医院的。然而,当她终于亲眼看到陆瑾川安然无恙地躺在那里,那颗悬着的心总算稍稍落了下来。只要他没事,一切就都好,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让沈晚柠激动不已。
“你是?”陆瑾川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女子,眉头不由自主地拧成了一个结。
陆瑾川那看似不经意的一句问话,却仿佛一道惊雷,瞬间在所有人心中炸响,划出了一个巨大而又神秘的问号。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如何作答。而站在一旁的沈晚柠,则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整个人完全呆住了。
\"我是晚柠啊。瑾川,你怎么了?我是晚柠呀!\" 回过神来的沈晚柠,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下。那句简单的\"你是谁\",犹如一把锋利无比的剑,无情地将她的心刺穿,直接把她推向了黑暗深渊的边缘,令她感到整个世界都在离她远去。
“我不认识你。”陆瑾川皱着眉头说道,语气平静得让人害怕。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个陌生女子为何会这般伤心欲绝,更不清楚她口中所说的一切意味着什么。对于眼前这个自称\"晚柠\"的女人,他的脑海中没有丝毫关于她的记忆,仿佛这个人从未在他的生命中出现过一样。
在她好不容易想起他的时候,他忘记了她?
“瑾川,你看看我,你好好地看看我。是我,是我呀,我是晚柠,我是你的晚柠。”沈晚柠紧紧拉住他的手,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绝望。她把他的手贴到自己的脸颊上,似乎想要用这种方式唤醒他对自己的记忆。然而,陆瑾川却像躲避瘟疫一样猛地甩开了她的手。
“我不认识你,你走开,走开。” 陆瑾川只觉得头痛欲裂,脑海中的景象如同破碎的镜子般凌乱不堪。这个陌生而又固执的女人到底想干什么?越想越烦躁的他用力拍打着头。头好痛,啊。
“医生,医生。”各种声音在寂静的病房内回荡着,仿佛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医生迈着急匆匆的步伐赶了过来,迅速从医药盘中取出一支镇定剂,熟练地将针头扎进了陆瑾川的手臂。随着药物缓缓注入体内,陆瑾川的眼皮逐渐变得沉重起来,没过多久就沉沉地睡过去了。
即便是在睡梦中,他似乎也并不安稳。只见他紧紧皱起眉头,仿佛正被某种痛苦所折磨。站在一旁的她心痛不已,因为她深知每当陆瑾川心中藏有烦心事时,总会不自觉地紧锁眉头。
她轻轻地伸出手,轻柔地抚摸着陆瑾川那略显苍白的脸颊,喃喃自语道:“瑾川,对不起,对不起……你怎么了?你不记得我了吗?”话音未落,泪水已如决堤般涌出眼眶,一滴一滴地滑落下来,浸湿了她的面庞,也打湿了陆瑾川的手背。
就在这时,陆瑾川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但仅仅只是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后,他便再次恢复了平静,没有任何其他的反应。
医生对陆瑾川进行了一番细致入微的检查。检查结束后,医生面色凝重地说道:“目前的情况不容乐观。由于病人遭受了严重的创伤,尤其是脑部受损极为严重。
在清理伤口的过程中我们发现,他的脑袋里仍然残留着一些血块。这些血块位置十分靠近脑神经,以现有的医疗技术不建议彻底清除。
而由于这些血块的存在,持续压迫着脑神经,可能导致了记忆错乱的症状。
像这种因脑部重创而引发选择性失忆的病例,其实在临床上并不少见。”
“选择性失忆?”众人一愣,选择性失忆?
“简单地说,在患者的脑海中,近期发生的事情或者那些最为深刻的记忆会被掩盖掉。这些被遗忘的记忆,很可能是病人内心深处一直纠结、渴望忘却的部分。”医生按照常理解释着。
“那怎么办?”秦筠怡焦急的问,选择性失忆?
“目前我们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到他的身体状况稍微稳定一些之后,再进行进一步的详细检查。在此期间,请务必注意避免让他受到任何形式的刺激。”医生临走之前还一直在交代。
“好,谢谢你了,医生。”林母送走医生,转身看到沈晚柠,已经哭得像个泪人。
他儿子的心事,她知道。只是,现在,只能委屈她了。
自从小时候的那件事以后,他就很少笑,可是最近一年,他的脸上总是有那么一丝幸福。是啊,幸福。
“晚柠啊,你先回去吧?你看,他?现在的状态,可不敢受任何的刺激了。等他康复出院之后,咱们再从长计议。唉,你们这些年轻人之间的恩恩怨怨呐,说实话,我们做长辈的确实没怎么去插手过问过,可多多少少也是有所耳闻、略知一二的。阿姨是认可你的。委屈你了,孩子。”秦筠怡紧紧拉住沈晚柠的双手,言辞恳切,目光中满含着忧虑与无奈。尽管对于她们俩之间发生的事情,自己和老伴儿一直都秉持着不过多干涉的态度,然而心里却也清楚其中必定有着不少曲折。
“对不起,伯母,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沈晚柠的眼眶早已泛红,晶莹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扑簌簌地滚落下来,怎么擦也擦不干净。她不知道为什么他偏偏会忘了她,是老天给他们开玩笑的吗?
“孩子,这不是你的错,你也不要太自责了,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秦筠怡满眼心疼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孩,柔声安慰道,知道她是个好孩子。
“伯母,我想等他醒来。”此时的她早已泪眼朦胧,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与坚定。这个时候的她怎么能够先离开,她怎么可以?
“傻孩子,你听我说,如果继续这样待在这里,我担心……我担心他会因为情绪波动太大而永远无法苏醒过来啊!”秦筠怡心急如焚,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细汗,她实在害怕会失去自己的宝贝儿子。
“伯母……”沈晚柠紧紧抓住秦筠怡的衣角,苦苦哀求着,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止不住地流淌下来。沈晚柠怎么能够在这个时候离开他呢?她不要走,不要走。
“我可怜的孩子……”秦筠怡轻轻地抚摸着沈晚柠的头发,眼中满是无奈和愧疚。对于沈晚柠这个讨人喜爱的孩子,她打心眼里喜欢,但事到如今,为了儿子能够尽快恢复,也只能暂时委屈她了。
沈晚柠神情恍惚地走出医院,她甚至记不清自己究竟是如何一步一步挪动脚步离开那个地方的。外面的阳光格外刺眼。今年的夏天异常的热,异常的燥。
“瑾川,你到底怎么了啊?”沈晚柠喃喃自语道,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你不是让我好好等你的吗?你不是说要和我结婚吗?你不是说,不管走到哪里,你都不会丢了我吗?你不是说,要让我快乐吗?你不是说,永远永远吗?”
“可是,你怎么能在我好不容易重新想起你的时候,却把我忘得一干二净呢?”她哽咽着继续说道,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瑾川那空洞无神的目光,那双曾经充满爱意与温柔的眼眸里,如今竟然找不到一丝属于她的影子。
瑾川,你说的不认识。你一定是在怪我,怪我把你忘了。所以现在要惩罚我,是吗?
你用14年来守护我们的爱情,不离不弃,我也会向你一样勇敢,唤醒你的记忆。因为你的记忆里有我,有我们的欢乐和幸福,你怎么忍心把它们全部都忘了呢?
瑾川,你要快快好起来。
医院病房,夜晚
昏黄的灯光柔柔地洒落在脸庞,带来一丝慵懒的气息。九点整,这个本应忙碌的时刻,此刻却显得格外宁静。没有香浓的咖啡提神醒脑,也没有堆积如山需要处理的文件等待翻阅,只有一杯水,静静的在那里。
突然,脑海中又闪现了一张脸,她的脸。
她那双红红的眼睛犹如两颗晶莹的宝石,镶嵌在苍白如雪的面容之上;那头原本柔顺亮丽的秀发由于疏于打理,略显凌乱。她来找谁?只见她紧紧抓住他的手,微微颤抖着,仿佛那是她生命中最后的依靠。然而,令人沮丧的是,对于眼前这位女子,他竟丝毫想不起任何有关她的事情。
她口口声声喊着‘瑾川’,他的名字?大家一脸面面相觑的模样,他还记得,意思是他们认识吗?而他,脑海深处好像有那么一丝模糊的记忆被触动,但却又如雾里看花般朦胧不清。难道说,他们之间真的相识吗?
什么叫‘间歇性失忆’?他忘记了什么吗?一个女人?是她吗?想到这里,他的头突然像是被重锤狠狠地敲击了一下,疼痛瞬间袭来,而且一阵比一阵剧烈。那痛感如同潮水一般汹涌澎湃,不断冲击着他的神经。
他痛苦地捂住脑袋,好痛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