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以述温柔安抚着,把车停到应急车道,然后下车要去打电话。
林听痛的似乎神智不太清醒,隐约听到车子外陆以述烦躁的一声。
“md!什么时候扎破不好非得这时候!”
她还没见过陆以述有这么情绪不稳定的时候,怎么有点可爱。
林听的思绪魂游天外,却又马上被剧烈的宫缩给拉回。
“好痛……”她呢喃着,突然感觉到顺着双腿似乎流下了什么,林听哪里敢动,用力推开车门,慌张地喊陆以述。
果然她猜的八九不离十,羊水破了。
林听害怕,浑身疼得颤抖着,陆以述赶紧把副驾驶的车背椅放平,减缓羊水流失。
陆以述联系的120来也是高速的反方向来,他当机立断又联系了交警派车。
不出十分钟,他抱着林听已经上了警车,当然到达医院的时候,若干人已经在院门口严阵以待地等着了。
陆以述小心地把林听抱下车,放到移动床上。
“别怕,把他生下来,我会一直在”,陆以述低头温柔地嘱咐她,声音仿佛自带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林听这才看见,某位医生其实已经急得和自己一样,已经是满头的汗了。
身下的床的轮椅不断快速滚动着,陆以述脸却一直在自己脸前,深刻而隽永。
“我猜,是多个人和我一起保护你,会如你所愿,加油把他带来这个世界”,这是林听被推进产房前陆以述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一直以来,所有人都在猜宝宝的性别,公公婆婆和爷爷是坚定的女生派。
陆以行和亲妈是坚定的男生派。
林听则是动摇派,因为她既想满足陆女士有个小孙女的梦想,又想要个缩小版的陆以述。
于是她就问陆以述,他希望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陆以述一直不肯参与她们这种无聊的游戏,怎么问也不肯说。
但是在这一刻,陆以述的回答让林听的心充满甜蜜。
宝宝,爸爸也在期待着你,我们都要加油。
陆以述不进产房这件事也是他们事先说好的,林听坚持拒绝让某人看到她最难看的时候,他拗不过她,才答应的。
但是在看不见林听的那一刹那,陆以述低头看了看手上的黏腻的血,那是林听裙下的。
那个傻丫头,还好是不知道。
所以陆以述几乎是毫不犹豫,就去换了无菌服。
“阿述,小听…交给你了”,李月慌忙拉住陆以述,交代这一句,他们在场的哪个没看见林听身下的血。
“妈,我不会让她有事的。”
陆以述的语气在口罩下传来,信誓旦旦,莫名让人有一种信任的力量。
林听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一直在流血,宝宝在她肚子里,不安地动着,很疼很疼。
“有小出血,羊水已经流尽”,“先顺产试试”,“产妇意识不强”,“胎位不正”。
这好像都是医生的声音,其中一个声音她熟悉,是给她产检的梁主任。
她情况很不好吗?为什么这些声音都那么缥缈,她在天堂里了吗?
“林听,清醒过来!”
突然一声低沉熟悉的嗓音打破了那些缥缈,是陆以述!他在哪里?
林听想要看清,却只能看到一个个一样的人,她没戴眼镜,所有人都是穿着无菌服,陆以述在吗?
她让他不要进来,他不会在的,但是怎么突然有点后悔呢?如果他在,她会不会不会这么害怕。
真的好痛,助产师握着她的手,有人指导着她该怎么做,有人帮她按压着肚子。
只是每一个人都看不清脸,都好可怕,她觉得自己整个身子都是冰凉的,冷得不住地发抖。
她觉得自己可能生不下这个孩子了,可能她就要这么一直冷掉,然后死掉。
“你答应过我的,小听,不准睡!”陆以述的声音又出现了,这次的声音竟然带着哽咽。
但是她从来没看过陆以述这样哭过,所以这是真的陆以述吗?
林听说不出一个字,但是她竟然能感觉到有人轻轻在她唇上烙下一个吻。
这样轻微的触碰竟然比身下剧烈的疼痛要清晰百倍,这不是梦,他就在她身边!
“要么再顺着试试看,说不定顺得下来”,是梁医生的声音。
“她最怕痛了,胆子也小,而且出血太多,如果要受更多苦楚,到最后还是转剖的几率高,那就转剖。”
陆以述的声音清晰传来,林听有些着急,听说剖的孩子是不是会不怎么聪明啊?一会儿她打麻药是轻松了,待会生出来要是傻怎么办?
“现在胎位倒是算正,如果产妇意志强些,倒顺出的可能也不小,但是也不排除会继续出血的可能”,梁主任如实建议。
“如果她有危险,就先舍了孩子,只要她不出事”,陆以述的语气从没有这么强烈过,听得在场的医生护士心惊肉跳的。
林听心里咒骂了陆以述一百遍,什么叫舍了孩子?这孩子能随随便便舍吗?
“我有力气,我会生下来的”,林听用尽全力出了声。
虽然林听看不清陆以述的脸,但是她知道,站在那边的和医生洽谈的,一定就是他。
他一定又在皱眉,听到她说话,他三两步就马上走近她。
“那再试试最后十分钟,再不行就剖”,梁主任也过来搭了一句,显然也考虑到林听受的苦。
“那你加油!”陆以述弯下腰帮她捋捋被汗水搭湿的头发。
这一次,她想她终于可以不再完全依附他,她可以靠自己的力量,完成这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对不起,阿月,是我们没照顾好小听,要不是上次的那件事,也不会现在早产。”
陆双双女士简直是要担心死了,从儿子把林听从车上抱下来的那一瞬间,她身下的浅色裙子被血染湿,她真的眼泪要夺眶而出了。
如果是她的女儿,完完整整交到人家手里,因为给别人生个孩子而遭这么大的罪,她怕是哭都要哭死。
她本来是确保阿述会保护好小听,才这么殷勤地撮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