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完这一系列流程,他们下山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
“诶,你刚才和我爸说什么呢?”林听想起刚才陆以述刚才似乎在碑前一直念叨,对这十分好奇。
原本她就那么随便一问,还以为陆以述这种别扭性子不会和她说,却没想到他却停下了脚步。
“如果真的有神明,如果你爸可以听见,我希望他听清楚,我要你平安生产,健康无虞,后半生逢凶化吉,喜乐顺遂。”
他的一字一句,坚定又清晰,每个字都让林听的心一颤。
“你知道我刚才跟爸爸说了什么吗?”林听直直地望向他的眼睛。
“我说,我想和陆以述每年来看您,年年复今日,岁岁如今常。”
“好”,陆以述牵起她的手,十指紧扣,缓缓下山。
在A县待了三天,李月要直飞其他城市谈个合约,于是车子里就林听和陆以述两人。
林听一上车就眯了两个小时,迷迷糊糊醒来却发现似乎这回家的方向不太对。
“这不是回b市的路吧?”她看着周遭一闪而过的景色,陌生中却带着一种熟悉,但又说不上来这是去哪。
“上回不是说觉得老宅很好?这回带你c市度假。”
陆以述笑着丢给她这么一句话。
林听以为他在开玩笑,这忙的脚不沾地的某人还有假期?
但当她真站在陆家老宅门口时,还有一种不真实感。
“你到底请了几天假?”
“两个月”,陆以述轻描淡写一句,却让林听顿时蹙起了眉。
“你疯了?你假公济私让姑夫给你批假了?”她不肯进门,心里大概也猜到为什么陆以述会带她来这里。
无非是看她待家里会紧张焦虑,觉得不利于她的身体罢了。
只是他是医生,而且是专业一流的医生,他怎么能只为了守一个她,而放下自己医生的职业素养。
“上回北西疫病进程效果显着,疾病控制中心让我跟段时间的研究,我可以在家办公,科室的事情有别的医生接手。”
陆以述耐心跟她解释,然后伸手直接叩响了门。
“在这里,你不用想任何事情,一切有我。”
林听这才安心了些,第一次来这里是紧张的,但是现在第二次来心里竟然是期待。
比如说爷爷和孙姨身体好不好呀?院子里的小溪水凉不凉啊?爷爷养的鹦鹉又会说什么新词了?
当然她最好奇的是爷爷还会让陆以述做俯卧撑吗?
门嘎吱打开,依然是孙姨来开的门,只是这次并没有意外的神情,但是还依然热情。
“来啦!”
倒像是早知道似的,赶紧把林听扶了进去。
陆以述照旧做了一百个俯卧撑,林听这次没被勒令坐到他身上。
而孙姨的按摩手法也很有效,腿上的水肿都消下去不少。
不知道是因为这里的环境实在太好,还是因为可以天天见到陆以述和爷爷直接有趣的博弈,林听的精神好了太多。
白天她可以和孙姨一起择择菜,插插花,晚上她们可以一起吃着水果看抗战剧。
没有学校的叨扰,没有陆以述的加班,没有眼花缭乱的网络,只有鸟语花香,每日一起去感受生活。
在现在的林听看来,爷爷诚然并不是一个严肃的人。
当然除了每天让陆以述做一百个俯卧撑这件事有点固执外,简直是一个很可爱又很厉害的老头。
陆以述每天都会扶着她在院子里散步,教她在爷爷的书房里写毛笔字,然后指导着她和爷爷博弈。
陆宅后院种着不少果树,其中竟然有一棵青梅树,长势喜人。
“孙姨,这棵青梅树结果多吗?”林听好奇地问,因为过了季节,她如今只能看到一些枝繁叶茂。
“当然了,你们要是早来半个月,这树上全是,这棵树想想倒是也该有个二十多年了,还是阿述小时候要求种的呢,没想到长的很好。”
孙姨感慨着,扶着她慢慢在院子里走着。
陆以述似乎对种青梅树情有独钟,这算不算也是个怪癖?
晚上她问起,某人却死活不肯说,成嘞,谁还没有个秘密不是。
就这样待了一个月,临产日子的临近,意味着他们要启程回b市。
对于林听来说,这样的日子太过于美好和梦幻,如果回b市,是不是等于给她的人生宣判,她会不会就那样被留在产房里?
所以她下意识地对回去的话题避而不谈。
但是实在是归期要至,依照林听的身体状况,最好是现在回去。
陆以述酝酿许久,终于说出口:“该回去了。”
他下意识地用手指绕抚她的长发,却落了个空。
哦对,林听在上次出事后就剪了头利落的短发,她本是想留住长发的,但是孕后期,她就无法自行洗头了。
陆以述工作又忙,她等不了,也不能等每一次让他帮她洗,索性是下了决心自己去剪了。
所以那时某人下班回来看见她的发型,足足震惊了三秒。
直到现在,习惯性地摸摸她的头发还是没有变。
“一定要现在回去吗?不是才刚满九个月,就不能再待几周吗?”
林听尽管低头看肚子已经看不到脚了,甚至不知道自己腿肿的程度。
但是这里宛若是个让她逃离烦恼的乌托邦,实在太过于安逸快乐,甚至让她有些乐不思蜀了。
“不能”,他对上她的眼神,瞬间堵回了她想要商量的话。
“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我保证”,他目光灼灼,摩挲着她的手背。
听到他的这句话,林听瞬间哽咽,他知道,他一直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所以他才带她来老宅。
这一个月是他为她创造的乌托邦。
只是她真的能相信吗?她总感觉现在身子越来越沉重,小腿会抽筋,半夜被频繁的胎动惊醒,全是那个妊娠高血压害的。
“嗯”,她应出一声。
陆以述松了一口气,随手拿起了床头的报纸,却蓦然扫到一块内容。
他眉头微皱,下意识就把报纸折叠起来,塞到了一个隐蔽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