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回想起第一次见到艾妮的场景。
雪白长发的少女用漠然的表情看向她,一字一句的说:“让我亲手杀尽它们。”
那是艾妮的脸庞。
那本应死在江户星的艾妮,就这样活生生的出现在了樱的面前,这让她终于理解花火曾提起的所谓“轮回”。
艾妮与安明都是特殊的存在,无视时间与空间,总会出现在某个濒临破碎的星球。
那时的樱便知晓她会在出云与安明再度相遇,只因眼前的少女,也会出现在每个有安明的世界。
“你有想等待的人吗?”
“无法理解。”
那时的艾妮用冷漠的眼神看着樱,拔起【真】的背影决绝,为了救世的理念,独自前去迎战高天原坠下的神明。
她也是唯一一个杀到高天原的人类,只不过最后身负重伤坠回出云,自那之后便再少露面,将自身封印于诏刀殿的最深处。
或许就连艾妮都不知道自己是在等待救世的时刻,还只是单纯的在等待某个人。
樱没有看向环厅内的情况,从一开始这场审判,都不过是跨越轮回的相遇。
拥有【真】的艾妮可遍观法理,解构万象再造神迹,却唯独无法解构自己的心,无法理解为什么要在这里等待如此之久。
在那场战役之后,她的确受到了极其严重的伤势,但那并非消失十个琥珀纪的理由。
真正的原因是,她在节省力量,为了来到有安明存在的这一刻。
这是艾妮数十个琥珀纪第一次睁开双眼,在此之前,哪怕是源家家主前来,她也不会有心情注视哪怕一眼。
可她明明从未见过安明,但就是控制不住心底泛起涟漪。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见钟情,没有道理也没有缘由,在睁眼前一秒就已经心动。
可她是救世的英雄,又怎能有这种无用的情感。
艾妮的全部都在那场灾厄内消失殆尽,她曾发誓要带领出云斩尽高天原神明,可直到真正抵达高天原的那一刻她才明白。
未来救世失败的出云,便是如今的高天原。
“你便是源家丫头提起的高天原之子?”艾妮的声音不同于樱的清冷,更趋近于没有感情的漠然。
执掌【真】的副作用便是如此,当瞳孔看遍世间真理,就再难以人类的视角去看待事物。
“安明。”
明明艾妮什么都没做,所带来的威压却是让安明连身子都有些难站直,“一个普通人。”
艾妮轻哼一声,抬手间便是几缕浅蓝的丝线凭空构造,将安明全身束缚拉到身前。
白发少女轻轻捏住安明的下巴,细细的打量着眼前之人的样貌,而后瞳孔间闪过短暂的迷惘,轻声询问:“我们...在哪里见过?”
“我想这是第一次,艾妮小姐。”
安明捂着头感觉有些眩晕,艾妮的权柄过于夸张,经常无意识的向着周围灌输知识与理念。
艾妮的表情忽然有些落寞,就连她自己也不清楚这种情绪是从何而来。
拥有【真】的她真的很强大,可无法找寻自己从出生起就在寻找的人,直到遇到安明的这一刻。
艾妮没有任何理由的便知道了,他就是自己在找的人。
那个唯一可以救世的人。
丝线抬手间溃散,艾妮紧紧的握住安明的双手,那从心底涌出的安心,让她情不自禁的喃喃道:
“可以让我抱抱你吗?”
“这...”
没等安明同意,艾妮便将安明拥入怀中,那双充满理性的瞳孔此刻也闪烁起剧烈的光辉。
借助【真】的力量,艾妮似乎能看到些记忆碎片,但那些都是不完整的过去,可也足以让她确信眼前的安明就是那个一直在寻找的人。
安明也不清楚为什么,在见到艾妮的瞬间就感觉很熟悉,尤其是在拥抱的时候更加明显。
“你到底是谁...”安明轻声呢喃着,也拥抱住艾妮。
他们就像是彼此最为熟悉的陌生人,尽管都遗忘了彼此,可灵魂却从未遗忘。
“轰——”
忽然一声剧烈的震动响起,那是从更上层的诏刀殿内传来的声音,紧随其后的便是剧烈的摇晃,恍惚间天地变色,仿佛整个出云一瞬迎来了极夜。
艾妮的眼神立刻闪烁过金色纹路,扬起头隔着层层阻碍仿佛看到了天空,“源家丫头的力量正在枯竭。”
“源月笙?”
“看来你还不曾知晓,源家所背负的责任。”
艾妮一步步走到环厅之外,伸手挥去便驱散了风雪,将地层化作透明。
...
...
名为【烈】的诏刀穿透源月笙的胸口。
如火般炽热的刀尖将源月笙喷溅出的鲜血蒸发。
“咳...你们还是没能忍住啊。”
源月笙嘴角噙着鲜血,瞳孔间的黄金纹路渐渐破碎,那与天空相连的力量也随之溃散。
丰臣昊退后半步,沉声道:“霜阁下不在,这便是最后的时机。”
“你真是疯了!”雷电凌一怒从心起,他是怎么也没能想到,在这小小的会议室里,丰臣家主竟然会暴起刺杀源月笙。
“退后!”
风川秀出刀将一旁偷袭的藤原家主逼退,眼神微寒,“谋策,许久,当斩。”
“二位何苦?”上杉致轻叹道:“我等不过是想要活下去。”
“是么?”
源月笙咳着血将烈从胸口拔出,妖异的紫色光辉扭曲着覆盖在伤口上,“原来尔等当真忘却大日的模样。”
“三位家主的私兵,没猜错的话已经将诏刀殿包围了吧?”
“不过是被权蒙了眼。”
源月笙缓缓拔出【天】,伴随着黄金瞳的破碎,一股至强的力量渐渐苏醒。
而维持在整个出云天空的幕布也被彻底撕碎。
源家代代相传的黄金瞳,从来都不是力量,而是枷锁。
将【天】的全部力量化作天幕,减少大日对出云的影响。
也因此源家家主的寿命极其短暂,只因就算不拔刀,也会为遮掩大日而死。
“尔等...却当真敢忘却——”
“忘却那握住诏刀时的誓言!”
【天】之刀时隔十个琥珀纪,再度绽放原属于它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