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的前方,徐嫂如同阴影般伫立着。
她那张满是岁月痕迹的脸孔,如同风干的核桃皮,紧绷而缺乏生气,一丝笑意都未曾浮现。
新郎的族人们如潮水般涌来,他们纷纷围聚在徐嫂的周围,脸上挂着虚假的哀悯,眼角却不见真正的泪珠。
他们的话语如同乌鸦的呱噪,充斥着虚假的悲伤和埋怨:“江儿就是个疯子,怎么会自杀的?她能是自己想着自杀吗?!徐嫂,你当初可是拍着胸脯向我们保证,一切都能顺利进行的。”
“我们的阿林怎么这么没福气啊!!!原本是好端端的娶媳妇,怎么还没过门媳妇就死了啊!!!”
“还没过门啊!!!怎么也要活到过门啊!!!”
“棺材还没抬进来呢,怎么还不抬进来啊!!!”
言辞中充满了对徐嫂的责备,但那双双冷漠的眼眸中,却丝毫不见真正的悲伤。
他们的表演更像是为了寻找一个宣泄的出口,而非真心为逝去的生命感到痛惜。
徐嫂的嘴角挂着一丝冷笑,“老婆子我在这镇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哪一次不是把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这次,我承认我不占理,但你们放心,我自然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不过,也请你们别太过分了,别以为我徐嫂是好欺负的!”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是一颗定海神针,瞬间镇住了原本闹哄哄的镇民们。喧闹声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寂静。
徐嫂微微侧过头,佝偻着脊背,对着身边的几名亲信低声耳语。
她的声音被压得极低,仿佛怕惊扰了空气中的尘埃,两步开外便再也听不到只言片语。
在这混乱的场景中,红发男人站在一旁,在人群中默默观察着一切。
见无人留意自己,他便悄悄凑近,竖起耳朵试图偷听徐嫂与亲信的交谈。
然而,交谈声太过细微,他什么都没听清。
红发男人只能耸耸肩,选择站在一旁,默默观察着事态的进展。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抬起,与徐嫂那凌厉的眼神不期而遇。
那双眼睛仿佛能吞噬一切温暖,阴冷得如同深秋的寒风,带着刺骨的寒意。
它们犹如两条冰冷的毒蛇,盘踞在徐嫂的瞳孔深处,一旦被他人触碰,便会毫不犹豫地亮出锋利的毒牙。
红发男子福至心灵,瞬间便读懂了徐嫂眼中的警告与怀疑。
他心中明白,过去几十年的平静被打破,新娘子的突然离世,无疑为这个小村庄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而徐嫂更是将矛头直指那些刚刚到来的玩家们,认定是他们带来了不详,是杀害新娘的凶手。
他不敢再轻举妄动,生怕自己稍有不慎,便会成为那条毒蛇的下一个目标。
沿着这个思绪的轨迹,他脑海中突然闪现出清晨的画面,那时沈阡似乎独自离开了众人的视线,与江儿有过简短的交谈。
镇上的居民们此刻正聚集在一起,低声细语地商讨着对策,而玩家们则选择了更为隐蔽的角落,悄然聚集,避开了人群的喧嚣。
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玩家,经历过无数副本的洗礼,早已学会了从结果反推过程。
此刻,他们几乎同时看向了沈阡,期待他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在玩家们警惕而探寻的目光中,沈阡的声音依旧保持平静,仿佛没有被周围的气氛所影响,“早上出去的那一次,我给了江儿一把小刀,想来她就是用把刀自杀的。”
“至于她为什么死得那么干脆,大概是因为我和她说了一些话,帮她想通了吧。”
马尾女人眉头紧皱:“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江儿明明没有威胁到我们啊。”
“为了在混沌中掀起波澜,为了打乱那既定的剧情。”沈阡的言辞中透露出一丝不羁,他的神态与顾江野愈发相似,只是沉稳地阐述着,“各位,难道你们还没发现吗?自从我们踏入这个副本,便如同被无形的锁链束缚,每一步都在徐嫂的精心安排之下,每一条线索,都不过是手机冰冷屏幕上的指示。”
“我们所做、所看、所听,无一不是这副本早已设计好的剧本。如果我们继续在这既定的轨道上前行,只怕难以挣脱这束缚,更别提是通关了。”
“仔细想想,我们的任务是是救出徐丽娜,但徐丽娜提供的信息是不可靠的,她所处的位置未必在红白镇中,甚至,徐丽娜本人是人是鬼,是善是恶,这些都还是未知数。”
“所以,尽我所能去搅乱这副本的固有布局,希望能借此机会,浑水摸鱼,寻找那一线生机。”
在错综复杂的棋局之中,如何觅得一线生机?
答案并不复杂,那便是——搅局,翻云覆雨,直至棋盘被彻底打乱。
只要这局势足够混沌,那所谓的“信息优势”就如风中残烛,一吹即散。
无论是玩家还是那些看似无所不能的Npc,都将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彼此之间的信息量被无情地拉平。
在这样的背景下,那曾经看似无法逾越的鸿沟,也终将变得可以跨越。
“那,你早上为什么要瞒我们?你当时明明只说是去询问一些线索...”健壮男人眉头紧锁,显然对沈阡的行为感到不解,“你本可以坦诚相告,何必隐瞒?”
沈阡微微叹息,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我为何要坦诚相告?”
他反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这个世界,人心难测。若你们中有人过于仁慈,对Npc动了恻隐之心,恐怕会给我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在场的五人中,虽然并无那种连Npc都舍不得伤害的圣母之人,但沈阡的欺骗行为,依然在他们心中掀起了波澜。
干瘦男人冷哼:“你之前也说过,我们是一个团队,要团结一心。你什么事都不告诉我们,我们怎么相信你以后不会私藏关键线索?
“你这么理所当然地害死他人,现在是江儿,谁知道你以后会不会害到我们头上?”
沈阡:“......”
那他到底要怎么说,当时他的确只是想从江儿那里得到一些线索,结果就看见顾江野正在忽悠疯子,把一把刀递给江儿,还悉心教导了对方一番,让江儿学会怎么藏刀,怎么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