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道声音在顾江野的脑海中响起,那声音似乎有些磕磕绊绊,并不流畅清晰,如同一个长久未曾开口说话的人努力寻找着言辞:“人称,不过是过往的浮光掠影,飘渺而无常......真正属于我的......不过是一帧帧我未曾身涉其间的......遥远记忆的碎片............所谓的神明,正在无尽的忏悔中徘徊......”
“你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顾江野撇了撇嘴,“如果神都是这种不好好说话的家伙,那我倒是理解那些信徒为什么疯疯癫癫的了。”
顾江野的话似乎激怒了对方,血红目光越发夺目,一道道血色的丝线在深沉的黑暗中凭空闪现,犹如幽灵般的触手,无声无息地伸展开来。
那些丝线的一端渐渐消失在浓重如墨的混沌之中,仿佛融入了另一个世界,另一端则精准而有力地缠绕住了顾江野的脖颈。
血色的丝线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幽的光芒,随着丝线的不断伸展和缠绕,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更加凝重,一种无形的力量正在悄然凝聚。
下一刹那,暗黑的触肢如鬼魅般迅速攀升,悄无声息地将那些原本血红的丝线完全裹挟其中。
原本鲜艳夺目的血色,瞬间被漆黑的触丝所吞噬,变得黯淡无光。整个画面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所笼罩,充满了未知与诡异。
触肢的动作既迅疾又优雅,仿佛在跳着某种诡异的舞蹈,将那些血色的丝线一一收入囊中。
血红的丝线在触肢的包裹下,变得与触肢一般漆黑,仿佛被黑暗侵蚀同化,再也无法逃脱。
猩红的双眸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情感,那是恐惧,一种人性化的恐惧,仿佛在这双“神瞳”深处,隐藏着一个颤抖的灵魂。
“你……你……你是……”恐惧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声音颤抖着,仿佛每一个字都承载着万斤重的负担。
“当一一”
宏亮的钟声如同远古的回响,穿透了层层梦境的束缚,将沉睡中的顾江野唤醒。
随着钟声的响起,四周的黑暗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逐渐驱散,取而代之的是渐渐泛起的光明底色。
那猩红的光芒,曾如烈火般燃烧在梦境的深处,此刻却随着钟声的远去而渐渐黯淡,最终隐没在茫茫的雾气之中,只留下一抹淡淡的余辉,像是天边最后一抹晚霞的残影。
顾江野默默地数着钟声的次数,直到第四声钟声余音缭绕,才缓缓睁开眼。
眼前,是一片棕黄色的木质天花板,岁月的痕迹在上面留下了斑驳的痕迹,幽绿色的霉斑如同点点繁星,散落在这片古老的天空上,等待着时间的笔触继续点染。
“早上八点了。”沈贺已经起床,此刻正坐在床边查看着手里的一张船票。
“归乡号游轮的票,”见顾江野看向他,沈贺将手里的票递了过去,“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手里攥着这张票了。”
“这还是在这个副本里第一次得知有关归乡号游轮的消息。”
那是一张极具现代感的船票,其设计独特,尽显精致与细腻。
船票的正面,是一幅栩栩如生、色彩斑斓的图案——一座高达十八层的归乡号游轮,巍峨耸立,仿佛要冲破天际。游轮上,每一层都细致入微地刻画出窗户、阳台,以及各种装饰细节,使人仿佛能感受到它的豪华与壮观。
轻轻翻转船票,背面则简洁明了地印着沈贺的名字,以及他的登船身份——乘客。字迹清晰,笔锋有力,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正式感。
顾江野随即扭头,目光落在自己的枕边。
那里同样静静地躺着一张船票,上面写着他的名字,与沈贺的别无二致。
船票的旁边,还放着一尊洁白的雕像。
雕像的面孔模糊不清,身躯则呈现出人类的轮廓,躯干下伸展出无数条触手,如同深海中的海怪,扭曲而诡异,让人无法将其与正经的神明相提并论。
沈贺恍然间想起,他似乎做了一个离奇而古怪的梦。
梦中,他看到了顾江野的身影,那份对顾江野的深情与敬畏,如同海浪般在胸中翻涌不息。
明明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将这份情感深埋心底,不再轻易触碰......
然而,梦的具体内容却已在他醒来之际,如同晨雾般消散得无影无踪。
沈贺望向顾江野,眼中带着一丝疑惑与探寻,他轻声问道:“昨夜,是不是发生了些什么?”他的声音微微发颤,透露出一种莫名的期待与紧张。
“梦?什么梦?”顾江野佯装出一副茫然不解的模样,仿佛真的对此一无所知,“我完全没有印象呢。”
沈贺眉头微蹙,心中的疑虑并未因顾江野的否认而消散,反而更加浓烈了几分。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再次开口,想要探寻更多的线索。
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息却突然从紧闭的门缝中悄悄渗入,无声无息地缠绕上他的嗅觉神经。
沈贺侧目望去,只见门边的地板不知何时已被屋外汹涌的积水悄然浸湿,湿漉漉的一大片,颜色深沉如褐色。
那模样,就像是昨夜有一场突如其来的洪水席卷了整个房屋,而今朝却又悄无声息地退去,只留下了这湿漉漉的痕迹和难以名状的不安。
“出事了。”沈贺的眉头紧锁,他走到顾江野的身边,推开紧闭的木门。
门外,走廊的地面上水迹斑驳,薄薄的一层水膜在晦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微光,给人一种滑腻腻的视觉感受,就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顾江野微微抬起眼帘,目光落在了斜对角处那扇敞开的房门上。
那扇木门显得破败不堪,边缘处有明显的破损痕迹,显然是被人强行破开的。
顾江野迈步走进房间。
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扑面而来,几乎熏得人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