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阡缓缓睁开眼睛,尚且有些迷茫的视线正对上一双凝视着他的铅灰色瞳孔。
瞳膜中渐渐褪去的纯白如同世间最璀璨的万花筒,无数线条勾绘出无与伦比的美丽花纹。
“你醒了,小骗子。”顾江野侧躺在床的外侧,单手撑着下颚,指骨修长,五官轮廓秾艳深邃,微微垂眸时显出几分慵懒的倦淡。
沈阡怔了怔,屋内并没开灯,日落的余晖松散铺在房间里,昏黄的光线中,顾江野赤裸的身体剪影般落在他的眼中。
那是一副艺术品般无可挑剔的身材。
顾江野赤足踩在地面,俯身捡起扔在一旁的衬衫。
形状优美至极的肩胛微微起伏,显露出流畅的背部线条,以及深深凹陷下去的腰窝,动作拉扯间,薄薄一层匀称而力量内敛的肌肉分明却不夸张,展现着人类躯体所能呈现美感和性张力的极致。
感受着自己被汗水浸湿,变得湿漉漉的身体,沈阡的脸骤然便红了。
他两腿并拢着磨蹭了两下,在感受到大腿根部的红肿刺痛时连耳朵尖都染上了鲜艳的红色。
“我......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沈阡有些难为情地开口,“在我短暂丧失理智的时候......”
“我梦到......”他将整张脸都埋进了被子里,只露出一个蒸腾着热气的脑袋顶,“我亲了你,然后,我们两个......”
顾江野抓起自己长至肩胛的黑发,单手绕了一个发结,鸦羽般的长发乌暗无光,沉沉如深寂的夜色。
“不是梦,”顾江俯身,凑近正锁在被子里热腾腾冒着气的沈阡,“我不会做梦——或者说,我做的梦就是现实。”
沈阡被强制性地从被子里剥了出来,赤裸裸暴露在空气中。
傍晚微凉的空气让沈阡的肌肤不可避免地起了一层细密的寒战。
“你喜欢水果吗?”顾江野伸手摸了摸沈阡光滑的脊背,忽然转移了话题。
沈阡在短暂的疯狂中只隐约记得自己曾和顾江野亲密接触过,因此并没能理解顾江野的意思,他有些茫然地微张开嘴,唇齿间便被塞进一颗冰凉凉的圆形物体。
漆黑的触肢尖尖在沈阡的口腔中游走一圈,蹭了蹭他的齿列内侧,这才施施然退了出去。
沈阡下意识咬破了那颗圆形的小东西。
一股酸甜的汁水骤然在口腔中迸发。
酸酸甜甜的,是一颗葡萄。
“玩偶馆里没有莓果,”顾江野眼尾微挑的桃花眼轻轻眯起,俯身与沈阡接了一个吻,“但可以用这个代替”。
舌尖卷走一点紫红的果汁,顾江野微微勾唇笑着,舔了舔沈阡的唇瓣,“果然是甜的。”
缠绵的吻让沈阡有些呼吸困难,他的胸腔剧烈起伏着,双眼迷离,几乎沉浸在这个深深的吻中。
门外,皮夹克惊慌失措的喊声却生生唤回了他的神智。
“大神!大神!玩偶馆突然出现了好多黑雾触手!!!”皮夹克咣咣地敲着房门,“那些触手好像卷着什么东西冲进这间屋子里了!!!”
“大神!大神你还好吗?!”
顾江野缓缓直起身,津\/液在两人的唇角扯出一道晶莹的细线,他的舌尖抵着上膛一侧微锐的牙,有些烦躁地啧了一声。
漆黑的触肢啪啪地敲打着地面,将实木地板砸出一个个深坑。
沈阡还是第一次见到顾江野这样外露的神情,愣了愣之后竟然偷偷把脸缩进被子里笑了笑。
这样因为亲吻被人打断而烦躁闹小脾气的顾江野,真的......有点可爱。
“你在笑什么?”微挑的桃花眼瞥向沈阡,铅灰色的瞳孔中隐约泛着不满,“为什么要偷笑?”
沈阡连连摇头,眼尾和嘴唇都是红红的,“我们去看看外面怎么回事吧。”他的眼睛水润润的,低声转移话题。
顾江野撇了撇嘴,“那些黑雾也是我的触肢,”他抬起左手,一小缕黑雾如同灵活的小蛇般在他的指缝间穿梭着。
“啊......那你为什么要......”沈阡还想说些什么,口腔中尚存的葡萄甜味让他瞬间理解了一切,“你用触肢把整个玩偶馆都翻了一遍,就为了找一颗葡萄?”
顾江野高高挑起单侧的眉梢,显露出一点二十岁年轻人特有的狡黠,一根黑雾触肢魅影般环过沈阡的脖颈,触肢尖尖将另一颗深紫色葡萄塞进了他的嘴里。
“当然不只一颗葡萄。”顾江野微锐的犬齿抵在唇边笑起来,“是一整串。”
酸得让人口水直流的味道在口腔中炸开,沈阡脸色有一瞬间僵硬,“很酸......”
“你可是说过的,只要是我喂给你的,就都是甜的,”顾江野低头又吻了吻沈阡,舌尖舔了一下沈阡微启的唇瓣,在尝到那股极酸的味道时,他又抬起头,低低笑着,“果然,是甜的。”
沈阡:“......”
顾江野已经走到门口,拉开了房门。
皮夹克正焦急地在门外转圈圈,看到顾江野拉开门后瞬间振奋起来,一叠声开口,“大神!出大事了!!!”
凭空出现的黑雾触肢狠狠砸在皮夹克的胸口,生生撞掉了他十点理智值后,顾江野才慢悠悠开口,“好好说话。”
险些被砸断两根肋骨的皮夹克揉着闷痛的胸腔,终于安静下来,“大神你去救沈阡的时候,我去找了金武维,结果正好看见有个紫头发的女人要抢金武维的‘设定橡皮擦’!”
皮夹克说到这里,又喘了一口气才继续补充,“那我当然不能同意!我和金武维两个人把那个紫头发女人赶跑了!”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个高马尾的工装女人发现了二楼走廊尽头的房间里摆着十几个人头——全是这段时间死亡的玩家的脑袋。”
“那个工装女玩家说,她是为了寻找同伴才找到那个房间的,而她的同伴,一个直长发的女玩家,却没有被割掉脑袋,而是昏迷不醒地躺在床底下。”
“和那个直长发女玩家一起被塞进床底下的,还有一个穿着白裙子的无头玩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