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眸子,他控诉一般,隔着窗子,指尖朝外,点凑在一块儿的来往行人。
“在没有你的后宫里,我好孤独,我所求,是与你,同他们一般,正大光明,坦然在街上走。
“所以,你能不能,早些动手?”
“乖,再忍耐会儿,”知道短时之内,造反成功概率不大,南映栀边思索破局之计,边哄着,“肯定有办法的,我想想,给我点时间。”
有她语言安抚,云霁心里好受不少,他深呼吸几下,将呼之欲出的泪水,慢慢憋回去。
“有了,”俯下身,啄了下他泛红眼尾,南映栀话语认真,“过些时日,不是要举行一年一度的围猎么?
“围猎场在京外,而云霆仰仗的禁军,身有护卫京城职责,断然没有跟出去的道理。
“照这么说,到时云霆身边剩下的,应该只有晋安带着的暗卫。
“狩猎场上,刀剑无眼,大家行动又分散,云霆总有落单之时。
“我需要做的,不过是‘挟天子以令诸侯’,把刀横在他脖子上,想来众人,都会听令。”
听得入迷,云霁颔首,接上她话头。
“因为事已至此,他们哪怕以死相逼,也毫无意义,倒不如弃暗投明,另择君主。”
“就是这样,”满意他一点就通,南映栀指头轻轻敲他手背,“不出意外,我就在那时动手。”
得到她确切回复,云霁心里数着时日,语气如释重负:“好。”
“当然,若你策反晋安成功,此行会更加顺利,”眸光微动,南映栀手包住他指节,“只是要委屈你,还得再等上一等。”
她目光真挚,掌心温热,云霁才憋住的泪,又隐隐有溢出之势。
他话语哽咽:“小栀子,无论要多久,我都会等你。”
由于过于激动,他最后的“你”已经破音。
抽一口气,他竭力将语气控制平稳:“只要,你能来。”
见他委屈巴巴,南映栀心都要化:“放心,我会来,我初二,就去宫里看你。”
再说不出别的,云霁连连点头:“嗯。”
“你回去吧,我稍后到,”牵他手,将他拉起来,南映栀指指门口,“我们一同出现,不太好。”
走出几步,云霁忽地回首,迅速跑回她身边。
趁她还没反应过来,他一把扯南映栀领口,踮起脚尖,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小栀子,我等你。”
“告别吻么,”被他突如其来的小动作,搞得有些无措,南映栀抬手,覆上他亲过的地儿,轻笑,“去吧。”
此处距离席位,并不远,不消一刻,云霁便抵达宴席。
觉得晋安不理解自己,还在暗自违抗他“隐藏身份”的命令,在众人面前大出风头,云霆正处于气头上。
恰好见到,可以承受他怒火的云霁,他立刻毫不留情,劈头盖脸一通问。
“你出去这么久,都死哪儿去了?怎么这会儿才回来?知不知道朕很担心你?”
去这么久,云霁当然不能再用单纯的“肚子疼”来搪塞,他扫过下边的热闹,借景发挥,向云霆请罪。
“陛下恕罪,臣妾在宫里待着,与外界相隔已久,今日难得出来,见街上热闹,便多逛了逛。”
一门心思都在怎么稳住晋安上,云霆只口头发出恐吓:“下回再这般乱跑,朕就不带你出来了。”
心里狠狠啐一口“孤管你?”,云霁表面蹙眉,像是受到莫大委屈。
他抬起头,本来就微红的眼尾,恰到好处发挥作用:“陛下,臣妾知错,您可千万别将臣妾锁在宫中。”
“诶,朕下回带你出来便是,”不想费劲儿哄他,云霆话语敷衍,“别哭。”
本就是逢场作戏,见云霆叫停,云霁立刻收回情绪:“是。”
擂台上。
看出晋安功力胜于自己,独孤月足尖轻点,几下退到擂台边。
她抱拳:“阁下好身手,我独孤月,甘拜下风。”
听到她名头,下面人议论纷纷。
“独孤月?那可是西域第一强者!”
“嘘,小点声,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就是,那胜出的,在台上站着的,还是咱大离男子呢。”
还在气云霆将自己派上来的决策,晋安没心情跟她唠嗑。
他冷哼一声:“败了就下去,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本来认输,就没打算多留,独孤月微微屈膝,利落下去。
她盯着晋安:“只是,以便下次再来请教,还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你管我是谁?在我这儿,不兴江湖‘来回切磋’那一套,我忙着呢,没功夫容得你来‘讨教’!”
“鄙人纵横江湖多年,尚未见过如此奇特的功法,今日棋逢对手,甚是快意,”独孤月倔得像根木头,“请阁下告知,您的名号。”
见连刺她几句,都阻挡不了她执意要问的心,晋安烦躁“啧”一下,还是说出姓名。
“我没甚么名号,姓晋名安罢了。”
“原来是晋大人,怪道如此繁忙,”得知晋安身份,独孤月颔首,“日后您闲时,我独孤月再来请教。”
想早点结束这糟心活儿,晋安冲台下大喊:“喂,还有人来么?”
伴随着荡开内力,台下一道黑色身影,不紧不慢踱步上擂台:“我来。”
看一眼他隔着衣裳,都掩盖不住的肌肉,晋安皱眉。
多年拼杀得出的直觉,无不在叫嚣。
此人,是劲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