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映栀身上的风寒一连拖了几日,才逐渐好全。
留在摄政王府、为她看诊的李院判感慨,摄政王身子抱恙,却舍小我为大我,坚持处理国政,有如此兢兢业业的臣子,实乃大离之幸。
得知南映栀病愈,云霆迫不及待地喊她明日来上朝,敲定最后的出征事宜。
不同于往常对工作的倦怠,南映栀接到通知,态度十分积极,她主动吩咐翎风,做与明日上朝相关的准备。
哪怕这几日病得晕乎,处理政务没有全盛状态时利索,南映栀心也念着这事儿。
毕竟,前线有人在流血,战事拖不得。
今日上朝前,翎风突然过来,说要跟她告假。
南映栀还以为是他家里出什么事儿,念着这些日子相处的情份,她关切地问:“咋了?你慢慢说。”
“王爷叮嘱过,要向国师询问身体互换之事,但由于您病着,我走不开,就一直没去,”翎风话头一转,“如今您病愈,又去过早朝,不会出什么岔子,拜访国师之事,不便再拖。”
生怕自己重回涟美人躯壳,南映栀觉都睡得不甚安稳,一个小小感冒,拖了好些天才好。
不弄清楚身体互换的机制,南映栀总感觉头上悬挂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
剑身高悬,随时可能掉下来,砍断她的头。
深觉翎风之言有理,南映栀果断批假。
翎雨不想离开兄长,但一来,南映栀身边,需要人照应,二来,他也不想去国师府,见那已完全超过人类寿命却不见老的国师。
无奈之下,只好应允。
临近分别,翎雨还千叮咛,万嘱咐,让翎风别着国师的道。
他振振有词:“什么鬼神之说,尽是妄谈!”
本来之前了解过国师与云霁关系好,南映栀就比较好奇国师这个人,现在又听到这兄弟俩提起,她探究欲望越发强烈。
会说英语,但又处于这个时代,他到底是穿越者,还是可以无教材学习英语的天才?
亦或是,洞悉一切的智者?
金銮殿。
“皇兄,”云霆看向南映栀,眼神关切,“你的身体可好些了?”
南映栀向来以身体为重,病没好完,她当然不会来上朝,既然来上朝,她就不可能处于难受状态。
“谢皇上挂念,臣的身子已好全。”
“病愈就好,”云霆话里有话,“大病初愈,皇兄还要多注意,到底许多事务,还指望你呢。”
南映栀听得出他话里的嘲讽,她不卑不亢:“在臣眼里,大殿之内的每一位都十分重要,唯有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等了半天,南映栀也没有得到意料之中的掌声,只得到云霆礼貌性的“有理”。
云霆看向武将列中的南毅:“南爱卿,出征前的准备做的如何了?”
“启禀皇上,”听到问话,南毅即刻出列,“臣已针对传回来的军报,拟定作战方针。”
说着,他往前递上奏折:“请陛下过目。”
细细看过一遍,云霆没发现有什么问题,他拍板:“南爱卿准备准备,今夜好生歇息,明早带兵出征吧!”
看看南映栀没反对,云霆语气加重:“朕在此,先祝你和赵爱卿马到成功,早日凯旋!”
“谢陛下赐福,”南毅略显犹豫,“但是……”
“怎么了?”正在兴头上,云霆嗓音温和,“南爱卿但说无妨。”
半天没得到回应,云霆问他:“私事还是公事?”
“私事,陛下。”
“那你下朝后,来御书房一叙。”
接收到退朝信号,高舒冲下面大喊:“退朝——”
御书房。
南毅跪在地上,低着头,发出请求:“陛下,臣在出征前,有一事相求!”
看了看坐在旁边喝茶的南映栀,云霆有些不耐烦:“这里没有旁人,你说吧,少卖关子。”
“臣的女儿入宫有些时日,臣此次出征,放心不下她,但是臣也明白,婕妤家人才能入宫,而她只是个美人……”
“无妨,”刚把晋安支出去,云霆也心念涟美人,他格外开恩,“本来,过几日的中秋佳宴,你可以远远地瞧到她,只可惜,战事告急……罢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个儿,你去瞧瞧她。”
南毅惊喜不已:“多谢陛下恩典!”
“你就现在过去吧,正好她刚从坤宁宫请安回来,你们可以见得着。”
南毅下意识摸摸下巴的胡茬,他还想回府,先整理一下仪容,换身衣服,再见闺女。
不过,能见,就是万幸。
在旁边默默喝茶,南映栀表情复杂。
论,把好哥们儿当成自家闺女,是什么体验。
谢过云霆好意,南毅弓身,说着“臣告退”,往御书房外退去。
为不让云霁陷入窘境,南映栀有心想留南毅下来,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好比人家是父亲看望住校的女儿,连校长都同意了,她一个父亲的好朋友,又有什么理由,把这父亲给劝住呢?
把目光从南毅身上收回来,南映栀默默为云霁祈祷,到底是好兄弟,不至于连一点他们父女俩之间的事,一点儿都不知道吧?
虽然在南映栀原主的印象里,南毅对外是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对内却是个十足女儿奴。
在皇帝面前铿锵有力的嘴,可会对南映栀撒娇。
希望云霁招架得住。
云霁昨夜用南映栀的外袍裹头,第一次在后宫,睡了个安稳觉。
连今早被兰芙连推带喊地拽醒,他都罕见的没有发火。
只是今日去慈宁宫,出了一点小意外。
本来,看到这个自己曾经十分依赖的“母妃”,云霁心里五味杂陈。
谁知,太后居然也看他不爽。
先是针对他的面容一通发作,再是对他昨天由于侍寝没来请安,而大发脾气,责令他回去,将佛经抄写五遍。
云霆再次说了句废话:“皇兄身体如何了?”
南映栀丝毫没有作伪,回应得真情实意:“回皇上,臣很好。”
她心里幽幽想,有妙手回春的李院判,自己还能为大离鞠躬尽瘁到六十。
“诶,”注意到总是跟在摄政王后面的翎风不见身影,云霆心中疑惑,他状似无意地问,“怎么不见翎风,他休假去了么?”
想到翎风今早的话,南映栀语句敷衍:“差不多吧。”
想起今日朝中没看到晋安的身影,南映栀有意无意地试探云霆:“臣记得,晋安今日似乎未来早朝,是也病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南映栀发现自己心腹不在,云霆心里莫名发慌。
摄政王,是不是知道他计划,在刻意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