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通常不会在傍晚留出太多闲谈的时间。
晚上需要轮流守夜，为了保证睡眠，一般七八点就入睡。
我和小兰两人守上半夜，大概12掉，胖子和阿伟回来换班，凌晨三点白月换班。
房间还算干净，没有太多灰尘，几人窝在一起便睡下。
夜晚并不安静，各种昆虫的悉悉声从角落传来。
院子前是条自东向西的马路，马路对面有个池塘，池塘里蛙声连绵不断。
墙头的枝丫上有萤火虫飞舞，这东西平常很难见到。
今夜的薄云遮蔽了月亮，星光无力照亮整个大地。
眼前是一片暗淡的，黑色的轮廓，勉强看到外面房子的模样，还有平原的尽头。
“你以后打算去哪？”
我问小兰。
“走到哪就是哪儿吧……”
小兰言语间底气不足，又转头问我，“我能去华国吗？”
“我不知道，这由你自己决定。”
我回答道。
小兰抿着嘴，沉思良久。
“如果世界还能变好，我想有一个自己的花园，种各种各样的花。”
“还要种水稻，现在的粮食可不便宜。”
“你呢？你回华国之后想干嘛？”
小兰问我。
“不知道……”
我摇摇头。
回家，看看父母。
然后一直留在农村的老家？
希望老家一切都好。
“你怕死吗？”
我忽然问小兰。
“当然怕呀！谁不怕呢！”
“也是……”
话说出口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很蠢。
“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
我默默念叨着。
“那些怪物也是自然规律吗？”
小兰发问。
“怪物是人为的，但病毒……或许是。”
“真的可以永生吗？有传言说，病毒可以带来永生。”
“……不知道，或者确实可以延长人类的生命。”
“那也挺好的……”小兰又开始期待着，“如果这种好事有天轮得到我，我要永远躺在自己的花园里。不！我要把整座山都种上花！”
……
眉头一阵寒意袭来。
“嘘……”
我抬手示意小兰安静。
似乎有什么东西……
在附近……
从腰间摸出手枪，打开保险。
这个动作我已经重复了数百次。
“有怪物吗……”
小兰压低声音问道。
“刚刚好像有个黑影”，我目视前方，“但没看清楚，不知道在哪儿。”
目光从院子的大门一路向右扫视，最终落在马路斜对面，那两层楼房的二楼。
我举枪瞄准，距离超过了30米。
一双眼睛，从门后露出。
蓝白色的眼睛，如同琉璃般剔透，闪烁着微光。
大部分猫科和犬科都有类似的眼睛。
照膜结构，有很强的感光度，在低光照环境中有明显优势。
那黑暗中的身影，总觉得有些熟悉。
“难道是阿罗拉公司那个……？”
我心头一紧。
跟了我们一路么？
如果是，那我们的处境很危险。
毫无疑问它盯上我们了。
在白天没有攻击我们，大概率只是这家伙更喜欢夜间行动。
“小兰，回去把他们叫醒。”
“你自己小心……”
小兰丢下这句话就跑进屋内。
那双眼睛消失不见。
我死死盯着那二楼房门。
噗……
左边的围墙，一块石子掉落。
我转头望去。
那怪物竟出现在墙头。
刚刚还在马路对面右侧的房子里，短短数秒，就站到我五米范围内。
隔着院子围墙……
黑暗中，它的双眼如两团幽灵的鬼火在闪烁。
围墙大概一米八的高度，却只到怪物胸口处。
大概两米三的身高，身体细长。
摇摇晃晃的立在墙后，不发出任何声音。
我抬头仰视，眼睛呆住，甚至忘记调转枪口。
它只是凝视着我。
白月飞速从屋里跑进院子。
可下一秒，怪物再次消失不见。
白月凝神四顾，却是一脸疑惑。
“没感觉到有怪物……”
“刚刚在左边围墙后，你一出来，它就不见了。”
我指了指围墙道。
抬手却发现，自己的右手有些颤抖。
我随即放下手臂，深呼吸以缓和自己的状态。
这样的危险，我已经经历很多次了，多少次命悬一线。
可为什么，偏偏这次有种无法掌控身体的感觉。
白月跳上院子围墙，环视一圈，确实没有怪物的痕迹。
“林染……我感觉你今天状态不太好。”
白月刚刚发现了我颤抖的右手，走过来摸我的额头道。
“我没事……”
我甩了甩手臂，目光扫视大门外。
“你是不是生病了？”
白月关切问道。
“那怪物还没走远……不能掉以轻心。”
我尽可能避开刚刚的话题。
“你回去休息吧，我来守夜好了！反正我也……”
吼！
话音未落，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将我甩开。
白月被狠狠撞到围墙上。
“白月！”
我慌忙起身，跑过去。
黑暗中，那怪物站了起来。
它就在院子里，站在我和白月之间。
诡异的身体比例，四肢细长，手腕过膝，手指甚至快要触地。
它弓着背，转头看向我。
又是一次无情的对视，凝视它的眼睛如同凝视深渊。
砰砰砰！！！
阿伟翻滚到院子角落不断开枪。
嘭……
那怪物竟直接撞碎了围墙，扯着白月的身体，用力甩出去。
白月在空中稳住姿态，单手撑地，一个跃身平稳站在马路上。
又是一瞬间，那怪物飞奔而去，不见了踪迹。
白月终究站立不住，摔倒在地。
刚刚那一击，让白月受了伤。
我急忙跑过去扶着白月。
“你怎么样？”
“它很厉害……”
白月捂着肚子摇头，脸上的表情颇为痛苦。
“没事了……我们回去……”
我四下张望，看不见那怪物，抱着白月飞奔回到院子里。
阿伟和小兰持枪守在两侧，胖子提着短刀站在门口。
我将白月放在院子里。
又重新燃起火堆，这次将火烧得更旺。
黑暗的环境对我们极其不利。
我们只有手枪作为武器防身。
看起来，那怪物实力似乎高于白月。
但它明明有机会吃了我，却并没有这么做。
我摸了摸胸口装有丧尸信息素的小盒，这才想起来原因。在那怪物的嗅觉里，我们就是普通感染者，不能作为食物。
但我们的行为与寻常感染者不同，所以总是好奇打量我们。
不过白月，那怪物一定能感受到白月的威胁，二者属于竞争关系，于是刚刚突然动手。
“怎么办？怎么办？”
小兰惊慌失措，“我们死定了，那怪物一定还会回来！”
“连白月小姐都被它轻易打败”，阿伟眉头紧皱，“不能硬拼。”
“它没走”，我继续往火堆里添柴，“只是在暗处盯着我们。”
“你确定吗？”
小兰忐忑道。
“它还在观察我们，我担心丧尸信息素骗不了它太久。不过这怪物不喜欢白天狩猎，它讨厌过于光亮的环境。”
我捡起一根的柴火，一把丢进房子里。
沙发被引燃。
很快浓烟滚滚，巨大的火焰从房子里窜出来。
“你是要用火来赶走那怪物？”
阿伟好奇道。
“至少看着不那么黑了，那怪物应该不会轻举妄动。”
我摊手道。
我拿出所有食物，白月恢复需要这些。
“我打不过它……”
白月艰难坐起身，有些自责道。
我从背包里拿出一小包黑火药。
这是在朔光市那会，一直放在包里的。
用油纸包住，到现在也没有受潮。
“这是黑火药，点燃一瞬间非常刺眼，可以让那怪物暂时失明。”
我交给白月手中。
“那怪物四肢修长，冲刺速度很快，但近距离转向的速度就会受限，尽可能和它贴近搏斗。”
“它的下巴并不粗壮，咬合力不强。双手才是它进攻的主要手段，优先击断它的双臂。近距离战斗，你比它更敏捷，也更有力量。”
“白月，”我搂住白月的脑袋，“你所拥有的天赋，既胜过人类，也强过那些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