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被顾骁野的动作弄得愣了愣,但想到许落身体不舒服,顾骁野这么做,倒也情有可原。
百里长安跟在顾骁野身后追出两步:“三公子,用不用我一起回?”
顾骁野看他一眼:“不用。”
百里长安欲言又止。
临江楼已然布置好一切,只等今晚收网。
本来以三公子的性子,是不可能来看什么风光的,可他们今天还是来了,为的就是远远避身事外。
此去漓川岛,少说也要住上一两日。
等他们回来,早已诸事皆定了。
到时绝不会有任何人将韩知礼的死,与三公子联系起来。
可没想到,这会儿三公子竟要陪着许落姑娘回去,那他们之前的计划不就白费了吗?
当着众人的面,百里长安不好多说什么。
他也没机会说了。
因为顾骁野已然头也不回地抱着许落下了船。
*
许落被顾骁野抱着,浑身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那叫一个难受。
她动也不敢动,忍了好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了:“三公子,我现在好些了,你放我下来吧。”
顾骁野置若罔闻,往前大步而行。
见顾骁野不理她,许落又道:“三公子,你快去军营吧,我自己去看大夫就行,别耽误了三公子的事就不好了……”
少年冷冽的嗓音落在她耳边:“不耽误。”
许落:“......”
眼见顾骁野抱着她拐进了街区,街上不少人朝着他们望过来,有人还交头接耳,掩嘴议论着什么。
“三公子……”
许落鼓起勇气轻轻扯了扯顾骁野的衣襟,小声说,“大街上好多人看着呢,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顾骁野顿住脚步,扫过那些看热闹的市民。
少年的眸光太过冷冽锋锐,如一把出鞘的利剑,带着幽冷寒意,吓得市民们慌忙低头,噤口不言。
“他们没看了。”顾骁野说。
许落:“......”
好吧算你厉害。
她憋了好一会儿,又道:“三公子,我现在觉得好些了,我不用去看大夫了……”
顾骁野低眸看她一眼,语气不容置喙:“不行。”
不行的意思,就是非去看大夫不可了。
许落真的好生无语。
好在,他们很快就到了一家医馆。
顾骁野抱着她,径自走了进去找大夫。
大夫问了症状,为许落把完脉,神色疑惑,“姑娘身体尚好,似乎并无异样……”
顾骁野蹙眉:“到底是有异样,还是没异样?”
大夫小心翼翼看了眼顾骁野,“我……我再为姑娘诊诊脉。”
按着许落的脉搏仔细听了半天,大夫终于确定了:“并无异样。”
顾骁野定定地看向许落。
许落干巴巴解释:“我刚跟三公子说过的,我觉得好多了,不用看大夫了……”
顾骁野漆黑的眸底看不出情绪,末了,淡淡道:“既然好了,那就走。“
许落微怔:“去哪儿?”
顾骁野:“太守府。”
“可是三公子不是要去军营吗?”
许落连忙道,“我认得路,我自己回去就好了。三公子,咱们就在这里道别吧……”
顾骁野已然出了医馆,闻言,回头冷冷盯她一眼:“你话真多。”
许落:“……”
是你这个小暴君毛病多。
心里腹诽,嘴上却不敢说出来,只能小鹌鹑似的低着脑袋,垂头丧气地跟在顾骁野身边。
她本想直接去府衙找韩知礼的,白天韩知礼都在那里处理公务。
可有顾骁野跟着,她只能先回府里再说。
反正现在才是中午,韩知礼要赴宴也得是晚上。
等回了太守府,顾骁野去了军营,她再去找韩知礼也来得及。
许落没跟着顾骁野太近,下意识落后几步。
虽说二人经历了芦苇荡那同生共死的一夜,许落没有以前那么怕顾骁野,可,到底曾两次目睹顾骁野在自己跟前残忍杀人,单独面对他时,总觉浑身有点不自在。
再加上她心里想着事,没留意自己与顾骁野的距离越拉越远。
顾骁野停下脚步,皱眉看了眼身后的女孩,眸底微凉。
方才在船上,她和袁让并肩而站,亲密无间,这会儿却对他退避三舍,避之唯恐不及。
若因为他杀过人才怕他,可袁让杀的人不会比他少。
她倒是能选择性无视。
“刚出锅的包子哎,又香又软的包子哎——”
不远处包子店的老板正在放声吆喝着。
顾骁野想到那日芫荽馅的包子,眼中闪过一抹恶劣意味。
不是不愿和他靠太近吗,他偏要看看,待会儿她如何自处。
许落正想着事,不提防撞在一堵坚实的胸膛上,她慌忙抬头,“三……三公子?”
顾骁野面无表情地捏住她手腕,稍一提气,身形突然凌空跃起,凭栏直上。
许落惊呼出声,吓得下意识抱紧了顾骁野:“三公子,你做什么?”
顾骁野没有说话,下一刻,许落惊恐地发现,她已经到了飞檐屋顶上。
好像是一座花楼,估计得有两三层楼高,装饰得还挺奢华,屋顶用的是青砖琉璃瓦。
琉璃瓦滑不溜秋,许落又没有爬墙顶的经验。
她刚松开顾骁野,颤巍巍想往边上退开几步,脚底突然一滑,顿时吓得尖叫一声,再次抱住了顾骁野,半点不敢撒手。
“知道为什么带你上来吗?”顾骁野淡淡地说。
底下包子店的老板还在卖力吆喝,许落似乎明白,顾骁野为什么要整她了。
这个小暴君真的是睚眦必报!!!
她咬牙,“三公子,对不起,我错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不就是道个歉,也掉不了一块肉。
顾骁野慢悠悠地问:“错哪儿了?”
“我不该……不该给三公子买芫荽馅儿的包子……”
许落紧紧揪着顾骁野的衣袍,可怜巴巴地说,“三公子,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送我下去可以吗?”
顾骁野轻笑一声,竟似带了几分愉悦。
许落以为他同意了,岂料下一刻,就听到少年带了几分戏谑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可以啊,你求我。求我,我就送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