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沈隐青用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弓着腰跪坐在床上,隐约间他似乎听到了言珩的轻笑,探出脑袋找了半天,却没有发现这人的踪影。
他拧着眉思索片刻,这才回想起对方似乎、好像、大概、也许是被自己关到了门外。
沈隐青叹了口气,这又不是言珩的错,自己完全没有理由迁怒,挣扎片刻之后,他起身来到门口。
如果言珩真的在门外的话,那他可以抱抱对方,以表歉意。
如果不在的话,那就当他没说。
“青青在想什么?”
正当沈隐青准备开门查探究竟的时候,言珩的声音却从他身后传来,给毫无心理准备的他吓得不轻,气鼓鼓转过身去,“你不是能进来吗?在外面那么久在干嘛,想你的小美人鱼?”
“你才是我的小美人鱼,”言珩牵起沈隐青的手,带着人来到窗边坐下,而后亲昵捏住后者的鼻梁,“气鼓鼓,还会吐泡泡。”
沈隐青皱了皱鼻子,“谁会吐泡泡……?”
剩下的话被淹没在汹涌却不带任何杂念的吻中,其中蓬勃爱意瞬间浇灭了沈隐青的脾气,他抓着对方的衣服下摆,从半推半就到沉溺享受的转换自然而丝滑。
最后,因为浑身发软没了力的他,只能躺在言珩的大腿上,慵懒看向窗外,欣赏着南园市独特的夜景,视线上移,还有布满繁星的夜空。
沈隐青忽然有些困了。
“好了,现在是你的坦白时间,”他打了个哈欠,眼角溢出的泪花在月光下晶莹透亮,“记得简明扼要,禁止拖沓和长篇大论,不然太催眠了,我会睡着。”
言珩眼眸深邃,犹如窗外宁静夜空,但他不会去容纳万千星辰,停留、驻足与凝望,从来只为沈隐青一人。
“我说了许多谎。”
这是他的开场白,说完便停了下来,仔细观察着怀中人的反应。沈隐青扭过头,视线交织,“我能猜到。”
语气和神情都很平淡,足够给言珩继续的勇气。
但他依旧谨慎组织着措辞,“首先,是我的身份……青青在此之前有过推测吗?”
“有吧,”胃口被吊了起来,困意便散了大半,沈隐青给自己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双手环在言珩腰间借力,“比如你是地府某个不知名的大官,或者是被收编的恶鬼。”
之后得知这家伙竟然是只神兽,这些猜想就全作了废。
“你难道不是腓腓?”
言珩动作温柔地为其梳理着稍显凌乱的发丝,“这只是为了哄你开心幻化的外形,并非我真身。”
“那就还是鬼咯,”觉得头顶有点痒,沈隐青扭动着身躯,“快帮我瞧瞧,我是不是长虱子了。”
言珩不禁莞尔,并停下手上动作,“是指尖碰到了。”
不是长虱子就好,沈隐青放下心,然后把话题重新扯回正轨。
“没否认就是默认,鬼就鬼咯,我又不在乎,为什么还藏着掖着?”
“并非我故意隐瞒……”话说出口,似乎又觉得不够妥当,言珩又换了种说法,“此前的确是因我顾忌太多,所以不敢对你说真话。”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沈隐青不太明白,鬼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反正大家死后都一个样,谁又能看不起谁?
“但我的情况有些特殊。”
沈隐青安慰的话还没说出口,言珩话锋忽地一转,“我并非鬼,而是通俗意义上的神灵,世人抬举,唤我为东岳大帝。”
“……”
软绵绵的沈隐青忽然就长出了骨头,他坐起身,满脸都是关切和担忧,还用手背去试探言珩额头与脸颊两侧的温度,嘴里念叨着:“这也不烫啊,这傻孩子怎么就开始说胡话了呢?”
试探几番体温都正常,沈隐青又觉得是自己的问题,神情恍惚地去房间各个角落找温度计。
言珩望着他四处乱窜的身影,无可奈何地深深叹气。
“青青。”
“你别说话!”沈隐青突然凶起来,“打断我思路,我就想不起来温度计放什么地方了……你这状况严重得很,我看要不要现在去找个纸扎铺子,给你扎点温度计感冒药什么的,指不定能用上。”
他像只找不到花香来源的小蜜蜂,不停在房间里打着转,即使房间内根本就没有温度计这玩意儿,依旧不辞辛劳地寻觅着。
言珩陷入沉思,是他的话丝毫没有可信度,还是这个身份不合沈隐青的意,觉得他是在拿他寻开心?
半个小时后,沈隐青终于累了,他重新回到床边,按照之前的姿势,神态安详地躺回言珩怀中,嘴边还带着诡异的微笑。
言珩低垂着眼眸,用指尖轻轻去戳怀里人的侧脸。
“冷静下来了?”
“嗯,”沈隐青故作高冷,“冷静了。”
言珩笑着捏他侧脸的肉,“所以有什么感想?”
感想?这要是真的,他什么都敢想!
开什么玩笑,东岳大帝主生,主死,统治阴曹地府只是大帝的司职之一,十殿阎君和十八层地狱自然归他管辖。
在华夏神话传说中,东岳大帝是最古老的一批神之一,而传统神话中泰山之下就是阴世所在东岳大帝主万物生死,有道经云东岳大帝是太昊伏羲之化身,幽冥只是东岳大帝司掌权的一部分。
东岳大帝的确是地府的主人,不过这个主人因为司职甚多,属于甩手掌柜类型,并不会管理地府的具体事务。
而如今的地府实权,已经让渡到北阴酆都大帝手中,如要做类比,在地府这个巨大的商业集团中,东岳大帝是董事长,北阴酆都大帝就是执行总裁。
东岳大帝虽然不管事,但地位摆在那儿,谁敢在他面前吆五喝六?
沈隐青神情真挚地望着言珩:“其实你完全可以说实话,不用再用这些饼来圈牢我,我又不是那种狗眼看人低的人。”
“骗你是小狗。”对于堂堂东岳大帝来说,这样的保证已经算得上毒誓了。
确定对方真的没有诓自己,沈隐青捂着险些停摆的心脏,之前觉得三注彩票中两千万是无稽之谈,现在看来,他还是格局小了。
谁能想到,少年时被迫结了个阴亲,竟然能傍到这么粗壮的大腿!
看来以后出门都得小心着点,免得狗屎自己往他脚底下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