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何固相信,杨涣还提到了昔日的军师秦隐。
秦隐不但是她的军师,还是她的至交好友。
秦隐无家,过去两人一同从边疆回京,他大多都泡在杨家,所以也跟何固碰到过。
虽然何固未与之深交,却是知道这个人的。
杨涣说:“我前次去烟州治病,曾在那里遇见过他,因为都是大将军好友,他便把这消息告知了我。”
何固心里已经受了不小的冲击,但面上却并未露出多少,反而看着她问:“秦军师在下确实知道,可外面不是传他叛了大宛,如今也死了吗?”
杨涣反问:“传出这话的人,现在怎样了?”
她顿了一下才又道:“他们才是真正背叛大宛,与幽龙族勾结的人。”
她还说:“不瞒何少爷说,我此次来,就是应国师所托,来江南寻杨大将军旧部的。如今大宛有难,也只有曾经跟着杨大将的人,才有能力再担军中重任。”
傅清歌没官职,没身份,没有为大宛效力的立足点,连为杨涣复仇这事,以她是傅丞相女儿的身份,都很难有说服力。
但她是国师的未婚妻,是杨大将军的崇拜者,这让她一下子在何固面前站住了脚。
大宛国的情势不容乐观,国师离不开建安城,悄悄让自己的未婚妻下江南,寻找良将,似乎就合理多了。
何固犹豫再三,还是轻轻说了两个字:“军粮。”
杨涣的眼睛亮了一下:“运往何处的?”
“建安城。”
她又问:“劫粮的是白慕的人吗?”
何固摇头:“这个在下不知,但是这一路上我们走的都不太平,像这样的事也遇到不少。”
看来白慕的势利,比他们知道的要大的多。
他已经把手伸到了江南,且开始断建安城的供给。
只不过看这些人的身手,应该不是出自军营,难道白慕有别的路子?
这些问题,他没跟何固多说。
两人出来后,她让花如烟拔了自己的人,一路护送他们去京城。
何固对此深表感谢,对杨涣说:“三小姐,江南虽不大,但找一两个人也不是容易的。你若有需要,尽可以去何家帮忙。”
他给了杨涣一封书信,让她去时拿给何家人。
杨涣没有推辞。
她现在时间急的很,能有助力,尽快把人找到,当然是求之不得。
双方人马在小镇分开,一北一南,很快便消失在路的尽头。
杨涣和花如烟在路上,偶尔还会遇到一些可疑的人,但那些人在她们手里,根本不叫事,很快就处理了。
两人一路狂奔,到达江南后更是连气都没喘一口,直接去了何家。
把信递上去,何老爷亲自出来迎了他们。
是杨涣的姑父,身边还跟着姑姑。
她要用很大的毅力,才能把汹涌的亲情压下去,态度平和地与他们谈自己要找人的事。
何老爷的生意遍布江南各处,每处生意自然也都有他的人,等于是在各处安了眼睛。
所以杨涣的请求,对他来说并非难事。
有儿子的书信在前,知道这两位对儿子有恩,他当下就把人安排下去。
又对杨涣说:“两位可以在府上小住几日,外头一旦有了消息,一定及时传回来的。”
杨涣起身笑道:“何老爷的好意,我们不胜感激,只是我们来江南,还有其它事要办,就不多打扰了,消息的事,我每日会来一趟府。”
她们从何家出来,在附近找了一家客栈住进去。
第一天休息。
傍晚时,杨涣让花如烟去何家,问是否有消息?
第二天她们两人,在这座江南繁华的城里,逛了一天。
傍晚时,杨涣自己去了一趟何家。
回来后跟花如烟商量:“光靠他们找不行,咱们自己还得想办法。”
花如烟在听到杨涣要找的几个人后,就托了她自己的关系,先打听这几个人的来历。
大宛军里,曾经的名将,并不难打听。
她甚至猜到了杨涣为什么要找他们,只是做为一个属下,她并没多说什么。
此时杨涣要她动用力量去找人,花如烟才把疑问提出来:“小主子这是要帮大宛国?”
杨涣目光平静地看了她片刻,“嗯”了一声。
从东方曦提出,让花如烟跟她出来,她就想到了会有这一幕。
不过花如烟的耐性比她预期的好,直到现在才问出来。
杨涣没打算瞒她,当然也没把自己当成过去大宛国的将军,只是以一种很平常的语气与她说话。
“当年碧落国被大宛欺负,死了无数人,如今白慕选择叛国,一样会死许多人,包括你我。”
花如烟脸上并没太多表情,只嘴角处挑着一点冷笑:“这不是报应来了吗?”
杨涣问她:“那是不是大宛国灭了,碧落国就会回来?”
花如烟看她的眼神变了变,并未答这话。
杨涣又道:“你应该知道,白慕恨我,去年我大病初愈,他一心想跟我结亲,后来被国师抢了先机,他便数次想要把我杀了。如果他真入了建安城,拿到皇权,我会死,到时,你们又将如何?”
花如烟回的很干脆:“小主子不会死,在白慕来建安之前,我们就会把这里弄的一团乱,他什么也别想得到。”
杨涣:“我知道你有很多人,确实能把大宛搅乱,但之后呢?”
“之后,我们拥小主子为皇,这世上再没有大宛,只有碧落重显。”
杨涣是很佩服花如烟的。
十几年了,对国忠心,对主子忠心,既是日子不好,整天周旋在烟花之地,也从不忘自己的使命。
这样的人,其实并不多。
可这样的人,是大宛的对头,又让她无比惋惜。
花如烟忠心可鉴,计划却是不能行的,只一点,杨涣根本不会把白晨弄死,自己为皇。
第二点,大宛也没有他们想的那么脆弱。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花如烟的人既是安插的到处都是,也未必就一定成功。
脑子想着这些,嘴上却平淡如常。
她不紧不慢地对花如烟道:“有一件事,我想还是与你坦白的好。
我的毒并没有解,如今只有两年的寿命,还要靠国师的药维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