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正当三人走到大门处时,头顶突然传来一个女子暴躁的吼声,接着,一个什么东西从天而降,重重地砸在他们身后。
卢西弗转过头去,发现此刻正躺在地上一边呻吟,一边抱着自己满地打滚的,居然是一个亚人族狐人男性!
那尖尖的狐狸耳朵,毛绒绒的金色狐狸尾巴,自己绝对不可能认错!
“佛克斯大叔,你还要被红姐姐扔下楼几次才能学乖啊。”
被叫做‘佛克斯大叔’的公狐狸对小女孩的话置若未闻,依旧躺在地上抱着自己的手臂,喊痛声大得近乎鬼哭狼嚎的地步。
“啊,红姐姐你下来啦。”
那能让小儿止啼的哀嚎声瞬间婉转了八个音调,绝对可以用抑扬顿挫,婉转起伏来形容,如果搭配上歌词,以及这只公狐狸不知道什么时候摆出的西子捧心的动作,随手拍个照片,录段影像,不用后期处理就可以直接当做专辑的主打歌曲MV。
佛克斯一双勾魂的狐狸眼,如同携着春花秋水一般,捧着自己‘受伤’的心口,脉脉含情地朝着大门看去——可惜那里除了一个毛还没长齐的死丫头,两个一看就馊臭馊臭的不良分子,根本就没有那个他心心念念的倩影。
“死丫头,你又骗我!”
小女孩用可怜夹杂着几分同情的目光,投向即使躺在地上,也不忘记摆出最能体现出自己骚包不要脸(佛克斯:明明是英俊帅气好不好啊!)姿势的公狐狸。
“你也说了是又了。”
“我骗你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但是你每次都上当。”
“你难道不应该先问问自己,为什么这么蠢还敢跑出来丢人现眼么?”
佛克斯面色青白地咬着牙,他这会儿是真觉得自己心口开始发疼了:自己要是有一天真的英年早逝了,那也绝对是让这个死丫头给气死的!
“小橙子呢,小橙子人呢?只是让她去接个人,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糟了,红姐姐要生气了。”
小女孩一惊,连忙推开紧闭的木门,一边侧过头,对着仍旧将目光放在佛克斯身上的卢西弗说道。
“一只骚狐狸有什么好看的,别看了,走快些,一会儿红姐姐等急了,你们两个就麻烦大了。”
“诶,等等!小橙子,我也要进去!”
让卢西弗和安比里奥进到楼内后,小女孩一边关上门,一边探着脑袋对外面其实真的有摔伤,所以正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的佛克斯说道。
“你啊,还是老老实实地回去养伤吧,如果再被红姐姐从楼上丢下来一次,这十天半个月你都别想再出现在这里了。”
听了小女孩的话,佛克斯的动作明显有些犹豫,这个停顿的当口,小女孩就已经把木门重新关好,并且将暗褐色的木栓卡在了门上,防止那个不要脸的公狐狸再跑进来。
“你们运气真差。”
小女孩转过头,那张可爱的小脸上露出的灿烂笑意,因为屋内失去了明亮光源的照耀而变得有些险恶。
“每次佛克斯来过之后,红姐姐心情就会变得超级差,这下连我都救不了你们了。”
“走吧,如果真出了什么意外,我只能保证你们的尸体能被好好下葬,而不是被其他的什么人捡回去吃掉。”
卢西弗、安比里奥:......
想到他们即将面对一个甚至能毫不留情地将自己的追求者从二楼扔下去的女人,对于此次是否能够达成旅程的目的,卢西弗实在是没有一点把握。
在头顶传来的嘈杂聊天声中,三人踩着古色古香的木质楼梯上了二楼。
“小橙子回来了!老大,小橙子回来了!哎哟,哎哟,我的背,老大轻点,要断啦断啦!”
四肢着地充当着脚凳的男人,当视线落在从楼梯上走上来的人影时,发出了预感自己可以获救,结果激动到崩溃走音的声音——然后被那只踩在他背上的纤纤玉足的主人,因为嫌弃这声音太过刺耳,而用脚跟狠狠地辗了辗。
“还知道回来啊!再见不到你的人,我还以为你又跑去和哪个野小子鬼混去了!”
原本应该已经听习惯的话,小女孩却第一次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生出这种情绪,但她还是决定先制止对方继续说出更多埋汰自己的话来。
“红姐姐~”
女子接下来的话被小女孩发出的欢快声音所打断了,然后一路小跑着扑进了对方的怀里,就像是一只归巢的乳燕。
“小二和小八又打起来了,把整条街都堵得严严实实的,人家挤不过去嘛~”
怀中娇小却绝对有力的小身躯扭动起来的时候,连女子都扛不住,身体被带的晃动起来,没一会儿脑袋就开始发晕了。
女子吃不消,只得赶紧按住怀里这个小磨人精的脑袋瓜,原本带着几分愠怒的神情,也在女孩撒娇的举动下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满的无奈。
同样汇聚在二楼的众人,对眼前这一幕都是见怪不怪了:这个镇子上,如果说有谁能制得住靡红,一个是就是她的心上人,另一个,就非眼前这个靡红一手养大的小姑娘莫属。
于是所有人都齐齐地扭过头去,几十道温度高得几乎可以融化一切障碍物的目光,精准地落到了已经有一半身子出现在二楼地面之上的卢西弗。
这种像是被几十条毒蛇盯上的可怜青蛙的恐惧,让卢西弗瞬间就汗湿了后背,只能浑身僵硬地停在了楼梯上。
“怎么了?”
而跟在卢西弗身后的安比里奥,此刻他的身影则完全处于二楼的地板之下,没有正面接受到来自众人视线的‘洗礼’,所以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便主动伸出手,推着卢西弗继续往上走。
终于,在无数灼灼的目光下,安比里奥和卢西弗站在了二楼的正中央,一块由众人特意围出来的空地中。
与外面充斥着各种诡异奇特生物的世界相比,显然这里的环境对于两人来说,会更显得亲切一些——因为十几个围成一个半圆的家伙,都是人族或者亚人族,并没有什么特别古怪模样的异类在。
而在半圆的顶点,一张有些奇怪的木制睡榻上,正坐着一个穿着衣服不像衣服,裙子不像裙子,古怪且暴露的服饰的亚人族女人。
女人的怀里,趴着刚才为他们领路的小女孩,而女人的身旁,则站在一个正朝着他们露出浅浅笑意,仿佛之前想要将他们‘喂’给那只变异罗森的行为,根本和他无关的清秀少年。
把怀中将整个头都埋进自己腰里撒娇的小女孩拎起放到一边,靡红站起身,紧绷且高叉的绯紫色裙摆,遮掩不住丰满且白嫩的长腿,胸前大片的镂空缝上了银灰色的薄纱,隐约露出其中深色的沟壑,正随着主人的举动而轻轻摇晃。
——这是一个应该被称作为‘尤物’的绝美女子。
因为女子的举动,导致二楼众人的视线有所转移,压力顿时减轻的卢西弗深吸了一口气,供氧充足的大脑终于开始正常工作。
将担心和犹豫顺着呼吸吐出,卢西弗看向女子灰色的眼睛,正准备将两人的来意说明。
“我......”
“停。”
被一只纤纤玉指按住了嘴唇的卢西弗,一瞬间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们很倒霉,因为我现在心情很糟糕,所以我不想听你们说的任何一个字,现在,你,出来,和我打一架,有什么不重要的废话,留到打完了,你们还能活着站在我面前,再说吧。”
靡红站起身,她的目光略过卢西弗矮小的身子,直接落在了虽然看起来是同行的同伴,但是两人身高落差却极为明显的安比里奥身上:不管是从体格或者是从气势上来看,明显后者更抗揍一些。
然后,女子朝安比里奥勾了勾手指头,露出嚣张且狂妄的笑容。
明明是如此挑衅的举动,由她做来,却偏偏又充斥着说不出的妩媚。
可惜安比里奥并不是那种会轻易被激怒的人,因为他根本一点都没有感受到对方正在朝自己使用‘嘲讽’技能,便只是神色淡淡地转过头,将带着询问的目光落在了卢西弗身上,明显在征求对方的意见和看法。
在两人离开梵林之前,安比里奥就接到了来自劳伦斯还有缪斯的嘱咐:需要思考才能做决定的,可以回避暴力的突发事件,听卢西弗的意见就可以了。
于是,从梵林到歌斯特的这一路,除了什么时候休息,以及触发了战斗该怎样对敌,是由安比里奥决定的以外,其他一切事务,都是由卢西弗一音定锤的。
而这会儿,在面对说不定可以回避暴力的突发事件时,安比里奥便下意识地征求起了卢西弗的意见。
“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磨磨蹭蹭的!”
靡红说着话,一个扭身便抬脚横踢了过去,目标虽然是安比里奥的腰眼,但是在命中这个大块头以前,就一定会击中处于攻击轨道上的卢西弗的头侧。
这一记腿鞭夹杂着呼啸风声,快得几乎在空中留下雪白和绯紫的残影。
若是真的让它命中,若是人飞出去还算是好的,就怕脑袋飞出去了,身子还在原地......真得是画面太美,不敢看......
一种沉闷的,仿佛骨头在哀嚎,又好像是把皮肉重重地拍打在地上,变得一地血肉模糊的声音,在二楼中央响起。
卢西弗瞪大了眼睛,眨也不敢眨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连心脏都仿佛要停止跳动一般:距离他的脑袋大约还有两个手指缝隙的位置,一条雪白纤长的腿正堪堪停下,由这一记腿鞭所引来的强风击打在他的面部,连眼泪都因此被刺激得落了下来。
当然,女子的动作会停下,不是因为她突然大发慈悲,决定放过两人,也不是她突然间发现,自己可能会误伤无辜,是因为有一只黝黑的拳头,正死死地抵在她的膝盖上。
“哒。”
红色的液体缓缓落下,在地上盛开出一朵朵黏腻血花的声音,在这寂静到如同一切都被凝滞了的空间里,是那么的清晰。
不知是谁先反应了过来,那十几个亚人、人类纷纷开始叫好,鼓掌,有些人还吹起了口哨,甚至还有一个男子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朝着靡红大声喊道。
“红姐,你是不是年纪大了,开始不中用啦,居然连王国来的随便一个毛头小子,都能接得下你的腿鞭,大家伙说说看,我说的对不对啊~”
男子话瞬间引起一片起哄的声音,甚至连围观的几个女子也跟着调笑道。
“红姐啊,这人啊总会变老的,你看你当初捡回来的小橙子,比小奶狗都大不了多少,如今都已经是半大的小姑娘啦,咱们啊,都已经是一帮老东西喽~”
“呸!”
靡红收回腿,完全无视安比里奥和卢西弗存在的转过身,朝着几乎要吵闹得翻了天去的一帮家伙们,狠狠啐上了一口。
“你们这些没皮没脸的小混蛋们,忘了是谁把你们一个个地从死人堆里扒出来的?”
说着,靡红歪了歪脑袋,左手顺势抬高,往自己头原本所在的位置这么一接,就听‘咚’的一声,一个黑色物体伴随着劲风袭来,被她以手为掌拦下。
安比里奥本来将这件事定性为‘可回避的暴力事件’,然而,当靡红向卢西弗出腿的那刻,这件事的性质瞬间就不同了。
于是,这个奇怪的女人,也在同一个瞬间,被安比里奥直接定义为‘敌人’。
而对于敌人,安比里奥就只有一个原则——那就是没有原则。
换而言之,对待敌人,就是只要没打死,就往死了打。
所以,你觉得他会因为偷袭一个背对着自己的,看似柔弱的女人而感到羞耻么?
开玩笑,战场上的搏命,不看经过只有结果,而以生命为赌注的较量,也注定只有一方是获胜者,那么对于敌人,可以不用讲任何道义。
于是,将卢西弗护到身后之后,安比里奥果断地朝那个敢背对着自己的奇怪女人发起了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