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后,马车到了苏府门口,祈珩取出解药喂她吃下,靠着她的肩装睡。
月一站在马车外喊,“月影大人,苏府到了,可以下来了。”
苏行止坐着缓了缓神,轻轻推了一下肩上的人,“祈珩,到了,醒一醒。”
“嗯~这么快就到了?”
他眨着迷茫的眼睛,舒展筋骨,“辛苦你了,行止,我现在好像全好了呢。”
她捏了捏肩膀,一点儿也不酸,更没有半分疲惫,身体的乏累好像也被消弭了。
她不免生出疑心,可是又察觉不出什么来。
“好了就好,不枉我让你枕了一路,”她掀开帘子,回头冲他笑,“来,跟我回家。”
回家……?
他垂下眸子,染上些许凄哀,他漂泊无依这么久,终于有了归处了吗?
“好,”他咽下喉间的哽涩,“我……跟你回家。”
苏行止下了马车时,颜声上前来迎接。
“月影大人,属下刚才自作主张,先来了苏府打理,您现在进去,就可以用膳了。”
她露出欣赏的神色来,“颜声,有你这样的属下,也太幸福了吧。”
“什么事都能提前想好、安排好,有你在,凡事都是锦上添花。”
“哈哈……是吧。”颜声回避她的目光,“是锦上添花呢。”
然而,添花的人是主人。
祈珩弯起眉眼,不打算为自己辩驳。
他可以站在她身后,默默为她付出,为她殚精竭力。
但愿……
她永远能这般无忧无虑。
用过晚膳。
苏行止和祈珩躺在摇椅上对酌赏月。
她抿下一口酒,“祈珩,我有很久,没有这么自在地躺着了。”
他侧眸看向她,“月影大人,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他可以一直陪着她,不管是轰轰烈烈的,还是平静如水的。
哪怕是她想要这天下,他也可以为她去夺了皇权。
“我吗?”
她轻吟出笑声来,“不怕你笑话,我只想躺着,一天到晚的躺着,慢慢蹉跎岁月。”
“可是身不由己,年少时与父亲有隔阂,就变着法儿,出去招猫逗狗。”
“就这样,后来遇到了沈思卿,又无端卷入了不少祸事。”
似是意识到自己说了煞风景的话,苏行止没有继续再说下去。
祈珩被她的笑晃了眼,又被她的知趣扰了心。
他问,“你喜欢侯府的生活吗?”
“算是喜欢,侯府没有人为难我,每个人都很良善,都很包容我。”
她唯一不喜欢的,就是要应付宫里的那些权贵。
以她的身份,尚需观人脸色,忍气吞声。
更要顾念着侯府夫人的身份,事事以大局为先,不能随心所欲,为所欲为。
祈珩沉默下来,想到最近递来的情报,沈思卿联合顾辞正在学他,招募一批又一批的高手。
他要是出手阻止,杀了沈思卿和顾辞以绝后患,行止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他。
他若是不出手阻止,将来有一日,他们定会来和他抢夺行止。
要是哪一日他身死……
祈珩捏住手心里的和离书,她要是喜欢那里的生活,那便让她回到他身边去吧。
月色被乌云隐去,她喝醉了睡着了。
他抱着她回了房间,就退出了房间,在漆黑的夜里站了许久。
“主人,不睡吗?”颜声经过院子外看到他,有些诧异。
祈珩抬手揩拭掉眼角的湿意,“颜声,我有一事要交代给你。”
“主人请说。”
“行止的和离书,我藏在她床底下的暗格里,要是我哪一天死了,你把它送回给沈思卿。”
和离书并未送到官府备案,她其实还是他的妻。
颜声知晓主人不会说胡话,对于身死一事,心中是有了推测。
他素来算无遗策,这事大抵就有七八成能成真。
他笑着安慰,却伤心的落泪,“主人说什么傻话,有颜声在,你不会死的。”
“希望如此吧,我也想一辈子陪着她。”
他抿住唇瓣,心底的预感却越来越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