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碗就倒?\" 巩火侧目看向李丰怀,暗忖这小子曾跟随自己多年,怎会不知其酒量,今日竟说出如此荒谬之言。
李丰怀尚未察觉巩火的微妙表情,信誓旦旦道:\"将军,绝非虚言,您尝尝便知。\" 酒液倒入碗中,清澈透明,一股浓郁酒香瞬间扑鼻。巩火遍尝过大陈国各地佳酿,此刻也不禁为这醉京州的独特韵味所吸引。
秦成补充道:\"这酒配方乃殿下亲赐。\" 自从尝过醉京州后,他已对其他酒失去兴趣。然而此酒价格不菲,秦飞素来吝啬,宁愿去别府蹭酒,也不愿自掏腰包购买,因此他常借故拜访陈华,实则为免费享用美食美酒。
巩火再次打量陈华,心中暗叹这位晋王愈发有趣。五年矿山生涯,他只期盼能遇到明主。此刻,面对李丰怀的挑衅,巩火淡然回应:\"即便如此,言老夫三碗即醉,未免过于轻视。\" 五年未曾沾酒,此刻他早已垂涎欲滴,毫不犹豫举碗一饮而尽,随后连干两杯,三人欲劝阻却已来不及。
\"好酒!\" 巩火畅快大笑,赞赏这酒醇厚可口。他挑衅看向李丰怀:\"如何?三碗之说,对我而言何足挂齿。\"
李丰怀讪讪一笑,心道酒力发作自有分晓。陈华则无可奈何摇头,军中之人大多嗜酒如命,他设宴款待将领,旨在增进情谊,便于日后管理。然而,让巩火饮酒至醉,实则出于深意。酒后吐真言,酒品往往映射人品,他欲借此机会观察巩火真实性格。毕竟巩火在外声名赫赫,其内在性情究竟如何,他尚未有确切了解,此刻正是探查良机。
\"老将军果然酒量过人,李丰怀,继续为将军斟满,今日务必让将军尽兴。\"陈华发话。
秦成则埋头专注于菜肴,他初至京州时,亦曾被李丰怀灌醉,那日酒后失言,尽数落入陈华眼中。此刻,巩火如久旱逢甘霖般连饮三碗,酒力迅速涌上,身形微晃。
陈华适时发问:\"老将军,此番屈尊至京州,实为委屈您了。\"
巩火揉搓双眼,醉意朦胧,思绪却如开闸洪水般汹涌而出,只觉满腔郁结亟待倾泻。他语带醉意,却又字字真切:\"殿……殿下,老臣来京州并无委屈,但被贬至矿山那五年,才是真正的委屈……我一心为国,肝胆照人,所图无非大陈国千秋基业,可谁知一片赤诚换来五年苦役,我……我……\"
言至此处,巩火情绪失控,放声痛哭,悲痛之情溢于言表。秦成与李丰怀闻之,无不触动,大陈国奸佞当道,忠良之士屡遭打压,此番情景他们亦深有体会。
巩火的悲言令秦成与李丰怀亦感同身受,心中泛起悲切。陈华从巩火的话语中敏锐捕捉到他对皇帝及朝廷的深深失望与不满。
他抚慰道:\"老将军受苦了,至我京州,本王定不让老将军明珠暗投。\" 随着酒意渐浓,巩火愈发豪爽,慷慨陈词:\"君以国士待我,我当以国士报之;君以路人待我,我以路人报之;君以草芥待我,我当以仇寇报之!今日殿下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之义回报殿下!\"
\"好!将军果然是性情中人。\" 陈华赞许不已,一饮而尽。这正是他所期待的将领品质。话音刚落,巩火已醉倒桌边,人事不省。
李丰怀与秦成相视苦笑,今日酒宴怕是无以为继,两人合力搀扶醉倒的巩火,将其送回京州大营。陈华目送三人离去,心中反复咀嚼巩火的言辞。世人皆知“以德报怨”之说,却往往忽略孔子真正倡导的是“以直报怨,以德报德”。正是对“以德报怨”的误解与滥用,导致大陈国在早期对外政策上试图以德化蛮族,却忽视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道理,对待蛮族,唯有以威摄之,而非以德感化。
三人身影刚消失,雨婉适时步入,向陈华禀报:\"殿下,少府监传来消息,铁模已制作完成,殿下是否即刻前往查看?\"
\"果真如此?\"陈华闻讯,喜形于色。
上午,陈华在少府监正全身心投入此事,后因巩火到来而临时折返。当时,毛建地正带领工匠们紧张进行铁模浇筑。此刻,得知铁模完工,陈华迫不及待地命雨婉备马,直奔少府监。
抵达时,毛建地与众工匠正围绕铁模忙碌着进行组装。见陈华驾到,毛建地满脸喜悦地报告:“殿下,接下来便可以开始铸造火炮了。”历时一月,他们终于打造出合格的铁模,有了初次的成功经验,后续制作新的铁模将更为顺畅。
“让我瞧瞧。”陈华满怀期待地靠近。自入驻京州以来,他始终将发展经济置于首位,并非忽视军事,而是深知无雄厚财力、民心所向,无钢铁基础与工匠储备,打造火炮这类国之重器无异于空中楼阁。为此,他不惜投入巨资,甚至巧取豪夺,只为招徕工匠,确保今日能具备自主生产火炮的能力。陈华的兴奋之情感染了毛建地与工匠们,他们深知这一个月来的日夜辛劳终未白费。
此刻,铁模外部包裹的泥壳已被敲掉,露出黝黑的铁质模具。如同泥炮胚,这铁模同样分为七段,只要将这七部分精密拼合,便能进入下一步——铸造火炮。相较于火炮本身,铁模的重量更重,因其需反复使用,对质量要求极高。
“明日即开始铸造火炮!”陈华望着地面的铁模,眼中闪烁着期待。时间紧迫,铁模铸成仅是第一步,能否成功铸造火炮还需考验工匠们的技艺。
毛建地面露期待的笑容,请求道:“殿下能否再为我们详细讲解铸造火炮的要领?我们希望能一次性成功铸炮。”
“此事急不得,稳字当头。”陈华笑着回应。随后,他召集少府监所有工匠,再次详细阐述铸造火炮的具体流程与操作细节。在科技源石的辅助下,工匠们脑海中浮现出火炮生产的生动画面,对整个过程的记忆得以深化巩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