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富僵硬地矗立在晋王府门外,寒风像无数把冰刀刺入他的骨髓,整个人几乎被冻成了一尊冰雕。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抵挡不住这股寒气的侵袭,几乎要失去意识之时,雨婉那甜美的声音穿透了凛冽的寒风:“殿下宣你进去。”这句话如同春雷炸响,瞬间唤醒了赵明富。他仿佛获得了新生,紧紧抱着双臂,牙齿打着颤,
却奋力地一路小跑进了晋王府的大门,步伐虽显得踉跄,却掩饰不住心中的庆幸与喜悦。
此刻的陈华已从偏殿移步至书房,那偏殿中藏着的诸多秘密,绝对不能让赵明富有所察觉。书房内,陈华正坐在暖意融融的书案前,神情专注而深邃。
赵明富甫一进门,立刻感受到了室内的温暖,还未缓过劲来,便打了个响亮的喷嚏,脸上露出一副受尽委屈的表情,颤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殿下,你这是想把我这个愚弟给生生冻死不成啊?唉,也不知道这些日子我哪儿做得不好,或是哪里招待不周,竟惹得殿下如此‘惩罚’我。”他边说边抖落身上的雪花,那模样既狼狈又逗趣,让人看了不禁心疼又好笑。
陈华温和地挥了挥手,邀请赵明富坐到对面那把古朴雅致的椅子上,他的笑容如春风拂面,言语间洋溢着亲切与诚挚:“赵兄多虑了,本王先前因紧急要务处理耽误了些功夫,让您在外久等了,实在抱歉。话说回来,这天气如此寒冷,您不是乘马车来的吗?怎的浑身上下都被雪花铺满了?”
赵明富见状,挪步至暖烘烘的无烟煤炉旁边,双手贴近炉火取暖,尴尬之余又带着一丝憨态可掬的笑容回应:“殿下,我这一大早就急着来找您,实在是因为心急如焚,连马车都没来得及准备好,就冒雪徒步而来。”
陈华饶有深意地笑了笑,他当然知道赵明富此行并非只为问候那么简单,于是故意试探道:“看来赵兄能在如此严寒的天气里冒着风雪匆匆赶来,必然有重要的事情告知本王吧。”
赵明富稍作迟疑,终究还是鼓足勇气询问道:“那个……我听闻殿下近日赐予王家一种独特的美酒,允许他们售卖,不知此事是否属实?”话语间,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些许期待与忐忑。
陈华微微一笑,坦诚的眼神中透露出一抹狡黠,他点了点头,答道:“赵兄所言的确不虚,本王确实酿制了一批美酒,并特地为赵兄预留了一坛。原本正打算命人送去府上,让赵兄在寒冬中也能暖暖心胃,没想到赵兄竟主动登门拜访了。”尽管他心里明白赵明富真正感兴趣的是这美酒是如何酿制的,但他选择保持神秘,暂时不予揭晓。
赵明富听闻此言,面上露出了欣喜与感激之情,他拱手抱拳,略带兴奋地回应:“想不到殿下竟惦记着愚弟,还特意赠酒,这份心意实在令愚弟感动不已。既然此酒出自殿下的巧手,愚弟焉有不品鉴一番的道理?”
陈华话音刚落,便朗声呼唤:“刘权,你去把那坛‘京州醉’取来,让赵兄好好品味一番。”门外值守的刘权闻声即应,片刻之后,便携着一坛名为“京州醉”的美酒款款而来,同时还贴心地带来了两只精致的瓷碗。
赵明富接过刘权递上的那一坛散发着诱人馥郁香气的美酒,其上赫然贴着一张红纸,上书“京州醉”三个遒劲有力的大字,他不禁赞叹连连:“这京州醉,真是个韵味十足的好名字!也不知是谁有这样的才情,竟能想出如此文雅且颇具诗意的酒名。”虽然他心里清楚这酒名乃出自陈华的手笔,此刻却故意装作不知情,借机抛出溢美之词,极力夸赞。
刘权在一旁听着,脸上挂着自豪且得意的微笑,仿佛也被这赞誉感染,他补充道:“赵公子有所不知,这醉人心脾的‘醉京州’,便是咱殿下亲自为其命名的,寓意着一醉便能沉浸在这京州的繁华与韵味之中,可见殿下才情出众,非同凡响。”
赵明富一手摩挲着酒坛,一手夸张地抚额,佯装惊讶地感叹道:“原来这令人拍案叫绝的名字竟是出自殿下您的慧心妙笔,哎呀,惭愧惭愧!想当初我和王权、钱州、周氏子弟号称京州四大才子,现在看来,我们在殿下您的才华面前真是犹如稚童挥毫,班门弄斧一般,实在羞愧难当。”
陈华闻听此言,心底涌起一阵翻滚的“鸡皮疙瘩”,心想这马屁拍得也太俗套了,丝毫没有艺术感。尽管他知道以前的陈华确实不学无术,但这“京州醉”的名字其实也就那么回事,不至于被吹嘘到如此高度。
他不动声色地微笑着打断赵明富的恭维,摆手道:“赵兄过奖了,咱们还是别浪费唇舌,先暖暖身子要紧。刘权,快给赵公子温上一杯酒。”
刘权闻令即动,熟练地拿起温酒的铜器置于炉火之上,将酒坛中的美酒慢慢加热,不多时,浓郁的酒香便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待酒温适宜,他便分别给赵明富和陈华斟满了两杯温热的“京州醉”。那琥珀般的液体在精致的瓷碗中微微晃动,散发出诱人的光泽。
陈国的陶瓷制作技术已臻完善成熟,但高档精美的瓷器仍是权贵专享,寻常百姓家则多使用较为简易的陶制品。
晋王府中陈列的瓷器,皆源自帝州的陈国官窑,陈华对这些瓷器颇有研究,认为它们与前朝的传统陶瓷技艺相比毫不逊色,甚至可以说,其工艺水平几乎能与当今景德镇瓷器媲美。
因此,在挑选用于盛装香水的容器时,陈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瓷瓶,不仅因其质地细腻、工艺精美,更因其实用性和观赏性兼备,完美契合了他的需求。
在现代世界,陈华对饮酒并无偏好,然而身处这个时空,他却渐渐接纳了这一习俗,特别是在这滴水成冰的寒冬腊月,一杯热酒下肚,其驱寒效果简直胜过现代化的空调暖气。只需几杯醇酿入腹,就能让身体发热出汗,驱散寒冷。
每当夜晚来临,微醺之后慵懒地躺卧在床上,白天的单调与寂寥便在酒香中悄然消逝。此刻正值风雪漫天,出行不便,室内酌饮一杯,既能抵御风雪的侵蚀,又能悠然度过这段闲暇时刻。
赵明富恭敬地举起酒杯,轻轻舐舐唇边,发出邀请:“殿下,请饮此杯。”陈华随之举起酒盏,两人一同将这热酒灌入喉咙。酒液入体,陈华感受到一股暖流在体内蔓延开来,仿佛一团热烈的火焰在血液中跳跃。
“嘶——”赵明富被酒的烈性激发得皱眉龇牙,闭眼回味片刻后,感慨万千:“殿下,这酒辛辣醇厚,口感绵柔,比起以前喝过的那些米酒,简直就像清泉对上琼浆玉液,真是不可多得的好酒!不过……”
“不过什么呢?”陈华见赵明富话锋一转,眉头微皱,示意刘权再为赵明富斟满酒碗。要知道,王府中的一碗酒,份量可是足足有二两,而赵明富一如既往地一口饮尽,这份豪气令人瞩目。
赵明富心中始终惦记着父亲的嘱托,趁着酒兴,他找了个话题引出了重点:“可惜的是,我们赵家无缘经卖这样的美酒啊。”
陈华听闻,微微一笑,显然早有考虑:“赵兄,这酒之所以交给王家,自有我的考量。你们赵家虽有马队,但在长途运输方面,马队终究不及漕运便捷高效。我把这酒交由王家销卖,也是考虑到它凭借浩渺的江河湖海,船只载货量大,且水上交通相对平稳,沿途风险较低,因此能够承载大量的物资流通优势,增加本王收益罢了。
\"原来如此。\"赵明富听闻陈华的解释,心里的疑虑稍微缓解了一些,但他仍旧忍不住好奇,试探性地追问:\"殿下何时又掌握了酿酒秘技?难道也是得益于那本神秘的书籍不成?\"
陈华微微一笑,刻意回避了这个问题,只留下一句含糊不清的回答:\"此事你知我知,不必多言。\"他轻轻抬起手中的酒杯,提议道:\"今日我们不谈琐碎之事,且以酒会友,共赏这漫天飞舞的雪花吧。\"
赵明富刚才豪爽地一碗酒下肚,此刻酒精的作用开始显现,他的脸颊泛起了红晕,脑袋也开始微微发晕。他心中想着,该问的都已经问了,不如畅饮一番,于是朗声道:\"好,那就喝酒!\"
说罢,赵明富又一次豪爽地将满满一碗酒一饮而尽。陈华在一旁看得暗暗咋舌,每次他都只是浅酌一口,深知这酒的后劲猛烈。他清楚赵明富显然是经常这般豪饮,才有这般海量。
\"赵兄真是酒中豪杰啊!\"陈华赞叹道,\"这点酒对你而言确实不算什么。\"
赵明富借着酒意,思绪飘向了晋王府那巍峨壮观的三层正殿,他提议道:\"殿下,此处饮酒虽舒适,却缺少情趣。不如我们上到阁楼,一边俯瞰京州城的雪中美景,一边畅饮,岂不美哉?\"
\"赵兄说得极是。\"陈华欣然颌首,旋即指示刘权迅速将酒具与炽热的炉火转移至正殿三层那巍峨的阁楼上,两人紧随其后,拾阶而上。
在京州古城的繁华中,陈华的晋王府傲然独立,其最引人瞩目的莫过于这座高达三层的正殿。登临其巅峰之处,倚栏远望,京州城的全景如画卷般展现在眼前,无论是繁华的市井还是宁静的街头巷尾,皆无所遁形。
二人在阁楼那斑驳古朴的木质围栏旁坐定,再次举杯共饮。赵明富一鼓作气又连饮两杯,面色顷刻间涨得通红,眼神也因酒力而显得朦胧迷离。
\"殿...殿下,这酒...这酒真是人间佳酿,来...再来一杯。\"赵明富吞下八两烈酒后,身形摇曳不定,话语间已开始断断续续,仿佛一只待宰入锅爆炒的醉大鸭。
陈华看着赵明富这副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深知他依然将这酒当成普通的米酒来喝。出于关心,他建议道:\"赵兄怕是已经醉了,不如让下人送你回府歇息如何?\"
赵明富一听此言,仿佛受到了侮辱,猛地一拍胸膛,怒气勃发地反驳:\"殿下,您这是怀疑小赵的酒量吗?这酒,我还能喝!\"
陈华心知肚明,若非害怕赵明富在晋王府内醉酒失态,他倒也乐意任由赵明富酣畅淋漓。他顺着赵明富的话茬,试探性地提议:\"既然赵兄豪情如此,那再饮两碗又有何妨?\"
\"快满上!\"赵明富站起身来,尽管身形摇摇晃晃,但依然不忘用力一挥衣袖,彰显豪气。他满身酒气,却又醉意盎然地宣告:\"殿下,此时此刻,美酒满杯,大雪飘洒,愚弟今日定要赋诗一首,以助殿下排忧解闷!\",如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