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暄并不与千山做口舌之争。
只一瞬,他人就到了千山眼前,从千山手中夺过云长扔给影信然的同时,与千山对了几招,随后一掌将千山劈到府外。
他动作快得出奇,每一招看着轻飘飘的,却都像是带着雷霆万钧之力,等千山再有反应的时候,他就已经躺在地上了。
千山踉踉跄跄的捂着胸口站起身来,痛苦的闷咳了一阵,咯出一口血。
萧承暄已经落身于离他几步远的地方,低眸看着他时,眉眼清疏,当真就像是在看什么蚊虫蝼蚁,不屑一顾。
“进人府宅,需先递拜帖。不请而入者,是为无礼。今日我不杀你,阁下应知,因果循环,欠了的债,都是要还的。
不是今日就是明日。枯骨累累,罪孽滔滔,或早或晚,终有一日,总有债清的时候”
千山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迹,站直了身体,直发笑,也不知他是在笑什么。
“吓唬我?”
萧承暄转身,足尖点地,飞身越过墙头,身影消失在夜里,只有清冷的嗓音隐约传来。
“天道自在人心。”
千山冷哼了一声,并不以为意。
好久,没有人能够真正伤到他了,这位国师着实不简单。
“国师,来日方长啊。”
他如今的道行已是首屈一指了,而萧承暄却比他还高深上许多,在千山看来,这就是不同寻常。
他自己能有现在的修为,全靠他自己遍寻天材地宝、妖丹灵药,他自以为别人也跟他一样。
萧承暄回到院子,云长看他的眼神可谓是两眼放光。
“多谢师父救命之恩,弟子今生赴汤蹈火,来世做牛做马,在所不辞!”
萧承暄摆手,“早点歇着吧,我这儿不缺你这一个牛马。”
“好嘞,那师父早些歇息,弟子告退。”
云长说完,美滋滋的睡觉去了。
这么多年,头一次见千山被人这样收拾,他这心情啊,别提有多顺畅了。
嗯,今夜定然会是个好眠,大概也会有一场美梦。
“呃,暄暄,恕我直言,你这个徒弟的脑子真的没问题吗?”
萧承暄进了屋子,“假的。”
“那得早点治啊,拖久了没得治了怎么办?”影信然忧心忡忡的说。
萧承暄不免觉得好笑,“怎么你看起来比我还操心?”
影信然摸了摸鼻子,十足十的坦诚。
“那是你徒弟,我这个做师……”影信然卡壳了一下,虚咳一声,“不关心有点说不过去。”
萧承暄闷声笑了一下,“你这做师母的,明日记得让人给他送点药过去,今日貌似伤得不轻。”
“我不是……”
可萧承暄是他的世子妃。
“我是……我……”
这位脑子抽风的又成功的把自己带进坑里去了。
“睡觉,明日醒来再想你到底是不是的问题。”
影信然望着萧承暄的后脑勺,竟无语凝噎。
隔日,千山在朝上露了一面,据说是刑部侍郎荐举他为朝做事,而庆帝殷常守见了他的本事,连犹豫也不曾,就给他授了职。
朝中专设了捉妖除鬼的机构,曰镇妖所,从前都是由云长统筹管理。
如今来了一个千山,还是云长曾经的的师父,资历道行都比云长要高得多,又是由备受庆帝信赖重用的刑部侍郎推举。
庆帝自然放心把镇妖所放给他,由他为主,云长转为副。
而这位刑部侍郎,乃是萧家大公子萧承宇。
这些萧承暄都是不知道的,也不多关心,他有别的事。
南风馆的管事递消息来说南风馆有人在闹事,而这闹事的人是他们不能随意得罪、处置的,因而请萧承暄去看看顺便把这事给解决了。
这种小事都要自己出面解决,若是从前,萧承暄肯定是不管的,他没这个时间。
但在人界的这段日子,他过得委实有些散了,久了容易让人产生惰性,于是萧承暄还是决定走这一趟。
“暄暄,我跟你一起去吧。”
“如果你不去南风馆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跟着也无妨。”
影信然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暄暄,你说我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说出这话的你不觉得心亏?”
到底是谁去学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那鲛绡是他蒙的吗?
那铃铛是他栓的吗?
捆着人折腾的人是他吗?
萧承暄瞥他一眼,见他气愤难当,难得的反省了一下自己,他的手段相较于现在的影信然来说,确实有点花?
他本身不是个容易耽于风月事的人,只是因为那个人是影信然,他有时候难免放纵。
“我心不亏。”
说完,也不给影信然开口的机会,率先迈步出府。
“你心不亏,你虚什么?”
萧承暄的脚步更快了些,整个就是我听不见,我不理。
影信然小跑着跟上去,“我还没问你呢,你那些把戏都是从哪儿学来的?”
“你教的。”萧承暄说。
他沉吟了一下,再次肯定的重复道:“你教的。”
“好一个歪曲扭实,二公子,你真是好样的。”影信然笑,“爷什么时候教你这些了,专门教你来对付我的是吗?”
萧承暄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也不说话。
“行行行,是我脑子不好使,都是我教的,怪我自作自受好了吧。”
他算是败在萧承暄手里了。
“打个商量,二公子啊,下次你要给我扣锅的时候,眼睛能不能别这么湿漉漉的瞧着我,你这也太犯规了,容易引人犯罪。”
“臆想是种病,早点去治还有得救。”
萧承暄偏头过去,眉眼锋利起来,仿若方才那副娇俏的模样是影信然单方面的错觉。
扣什么锅?
他现在玩的这些都是影信然玩剩下的。
上辈子这人没少做混账事,绑人什么的都算是轻的了。
所以怎么不算是这人教的他呢,他可没说谎,半个字也无。
“这儿不是有现成的大夫嘛,暄暄,要不你给我瞧瞧,看看我该吃点什么药?”
影信然撸袖子,伸手去让萧承暄给把脉。
萧承暄拂袖就走,头也不回。
“术业有专攻,脑子的病我看不了。”
抽风抽得这样频繁,这是从往生池走的时候把脑子泡发了?
萧承暄侧眼,瞧了一眼笑得像个二傻子一样的影信然,默念了三遍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