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面对眼前的一片废墟狼藉,南陌黎根本不相信还能从泥浆坑里,挖出苏君泽夜婉磬两人。
就以他们两人的智商和反应速度,定是在山洪彻底爆发前找到了高低躲避才是。即便是有一方脑子不好使儿,另外一方也能想尽办法解救两人所处的困境。
所以南陌黎并未参与搜索小队的队伍,而是漫步在泥浆地里,四处张望着,找寻整个营地的最高点,只有最高点才能有关于苏君泽,夜婉磬两人的线索。
没一会儿,一处高于泥浆坡的白净石头,引起了南陌黎的注意。
他快步走过去,推开挡路的木头,树杈,和一堆已经破损严重的行李箱子。
跌跌撞撞的来到了这块白净的石头上,虽然上面干净得什么没有,但是经过南陌黎的仔细查看,还是能从石头边缘的缝隙中找到一丝血迹,那一条淡淡的痕迹,像是双手紧紧抓住上面抵抗洪流所造成。
他蹲下身伸出手,对着石头边缘的血迹比划了两下,又跟着躺下贴合在石头上。
如此怪异,不合群的举动,让夏浩辰见了,生气抓起泥浆中的物件,朝着南陌黎身边扔去,“我们辛苦的找人,你在石头上休息,偷懒!南陌黎!”
啪叽!
这包含泥浆的东西,冷不丁的砸在南陌黎脸边,吓得他赶忙起身躲避,下意识闭着眼睛躲避飞溅起来的泥浆。
等到他睁开眼睛时候,朦胧的视线里,像是看到了一个金光闪闪的饰品,夹在石头下方满是泥浆的小草垛里头。
南陌黎好奇伸手捡起,慌忙的用衣袖抹去了上面包裹的泥浆,一下,两下,随着泥浆的退去,他也看清楚这饰品的模样,不由得惊叫起来。
“我就知道。王妃一定是没事,一定没事的。太好了,太好了。王妃还活着。”
说完,南陌黎把这饰品小心翼翼包裹着,放入自己的怀中,当做是珍宝,还用手护着。
瞎忙活出了一身大汗,又半张脸都是泥巴的夏浩辰,生气的寻了过来,“南陌黎,我们是来找人的,你怎么好意思不干活,还一脸怀春的模样。”
南陌黎笑看夏浩辰,拍拍心口的物件说,“告诉所有人不用在这里浪费功夫了。所有人退出去,往营地周围能藏身避雨的地方找去。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可能。”
“啊?”夏浩辰不解,指着他心口鼓囊的道,“什么东西,让你这样子高兴。”
“王妃的发簪,落在这石头边上了。证明,王妃和王爷在山洪爆发之际,就已经躲到高处去了。人,是安全的。”
“那我们白折腾了,一身的泥巴,难受死了。”夏浩辰没好脸色甩给南陌黎。
南陌黎却是调侃,“是小侯爷过于心急,才会失去了原有的判断。”
“啧!”
夏浩辰懒得理会,转身往营地外走去,走得十分艰难,像是被这泥浆给缠了上,每走一步都得拉丝一会儿,才能走出下一步。
半个时辰后,所有人都变成泥娃娃,站在营地外。
而在他们的眼前,排列着还未来得及撤退的下人,还有那几个被苏沐然设计困在草棚下,无法脱身的太医。
南陌黎一眼就看出这些人已经死了,面部发灰,被水泡得水肿起来。
可秉着医者父母心的心态,他还想侥幸挣扎一下,给这些人一一看过,把过脉。
但结果总是一样的。
夏浩辰看出南陌黎的惋惜和悲伤 ,上前安抚两句,“人死不能复生,算了。我们该庆幸,这些人当中没有王爷和王妃两人。”
“嗯。”
南陌黎沉重起身,“好歹也是几条鲜活的生命啊。就地火化了,也算是让他们安息,免受被野兽虫子啃食之苦。”
“想不到,你还挺心善啊。”夏浩辰意外。
“行医者,哪有不心善的呢。”南陌黎颔首无力一笑,转身看着眼前分叉的道路,犯难起来,“不懂,王妃他们当时走得是哪条路。两天雨水的冲刷,早把痕迹给洗个干净。”
夏浩辰也没了主意,靠着直觉胡乱一指,“这边吧。”
“你确定?”南陌黎怀疑。
“不确定,可也要赌一把。”夏浩辰说着,率先上马,当起了领路人,还不忘催促犹豫的南陌黎,“快点。趁着天黑之前,多找一些地方。”
南陌黎没办法,只好驾马跟上,“小侯爷,如此来看来,或许真的不是太子爷所为。”
“这可说不定!”夏浩辰回想起在大殿上看到苏沐然那个笑容,就不寒而栗,内心笃定他肯定是用什么法子,支开了苏君泽夫妻两人。
“你我都见识过,太子爷如何在春猎的时候,针对过王爷,也见识过他那人前谦谦君子,人后心狠手辣笑面虎的模样。”
“手头没有证据,又该如何证明这是太子爷所为。”南陌黎追问。
夏浩辰看着眼前的路,“没证据,不代表不是太子爷的意思。自打,太子爷成为代理朝政以来,朝中本来分散的势力,也都默契的拧在一起,讨好着太子爷,即便是有人不服太子爷的管理和政策,也不会多言一两句。他已然习惯了所有人对他臣服顺从的感觉。”
南陌黎听着认真,“所以,当王爷的风头突然压过太子爷的时候,太子爷便心生不快,担心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
“正是如此。你想想,王爷过去的二十多年都在半真半假的扮演一个浪荡不羁,闹不少笑话的废物王爷。如今忽然正经起来,让人惊讶的同时,更是让人眼前一亮。”
夏浩辰说着,拽紧了缰绳,停下马儿的步伐,回身盯着缓缓跟上来的南陌黎。
“王爷的冒头,正好让朝中不忿太子爷管理的大臣们,看到了对抗牵制的希望。何况,王爷在书院学习的时候,老先生就一眼看出,王爷将来会是太子爷人选,更甚是王位的继承人。而这些话,正好就是对着太子爷等人说过。”
“原来如此。”南陌黎恍然大悟,“这仇恨的种子,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埋下的吧。而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王爷就变了。”
“差不多吧。王爷本就是冷宫出来的人,知道什么样子,什么状态才能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