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雷雨云刚悄然退去,并未走远,而是在密林上空周围零散分布着。
让日光恰到好处的透过零碎的云层,洒落而下,照耀在被大雨肆虐到昏迷的夜婉磬脸上,那股单纯的炙热,正好驱赶了她体内的湿冷。
“咳咳,咳咳。”夜婉磬挣扎醒来,松开抓住石头边缘的手,环视周围狼藉一片。
浑浊的泥浆,把整个营地的地势一一抬高了不少,连绵起伏像是一座座的小山丘,里头还夹杂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偶尔还会有奇怪的虫子,或者是不明生物游动过去。
这让想着踏进泥浆地的夜婉磬,犯了难。她的四肢因为大雨连续的冲刷击打,显得格外的僵硬,完全无法自由伸展,仿若四肢的关节生了锈一般。
夜婉磬揉搓四肢关节,偶尔对冰冷,发白,发皱的双手哈暖气,希望能快速缓解四肢的僵硬。
这时候,苏君泽竟然淌着泥浆,狼狈一身,如刚从死亡泥潭中逃亡出来的泥人儿一样,哼次哼次的朝她所在的高地走去。
“婉磬!”
夜婉磬顺着声音,惶恐的望去,看到苏君泽泥浆一身,吃力推开泥浆中碍事儿的杂物,一步三摔的找了过来。她又惊又喜,趴在石头上,挥舞着发白的手,“王爷,这儿,这儿。”
苏君泽凝视近在咫尺的夜婉磬,并未感觉到劫后余生的快感,而是窝火。
他快步来到夜婉磬身边,喘着粗气儿,先是好好上下打量着她几眼,确认她没什么大事儿,才开口说话。
“你怎么回事,本王不是让你先走!怎么还留下了。所幸你是福大命大,躲过了这一劫,下次呢?下次可有这般幸运。你要是出了事儿,让本王如何向夜军师交代,又该如何向钱老将军交代?!”
面对他的愤怒,夜婉磬并未跟着生气和他叫板,而是心中一暖。
主动抱着苏君泽,丝毫不在意他一身的臭泥巴味,“王爷,太好了。你还活着,你要死了,我该怎办。”
这话夜婉磬的潜台词是苏君泽要死了,她重生复仇折磨人的对象可就没了,那她重生的意义何在?
可在苏君泽的耳朵里,听来可不是这个意思。
他木在原地半秒,嘴角随后微微上扬,眼里都藏不住的欣喜和雀跃,心中赫然澎湃,声音也变得温柔。
“本王哪里有那么容易就死了呢。区区一场暴雨山洪,还要不了本王的命,就可怜了那些来不及撤出去的人。”
夜婉磬松开手,再看着他一脸的泥浆,不由得笑出声,“看来,你我都是上天眷顾之人。”
“还笑?这有何好笑的,为何不听话,去找小侯爷汇合,反而还留下了。”苏君泽背着夜婉磬,淌着泥浆走出了面目全非的营地。
对此,夜婉磬并未及时作答,而是岔开话题,“还是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再回行宫。”
苏君泽察觉到她语气中的不对劲,也没多在意,加快了步伐,在林中找寻能遮风挡雨,又能生火烤干衣物的地方。
林中的天气,说走就走,说来就来。
他们两人前脚刚离开营地,这春雨又一次哗啦啦的下了起来,强度比之前小了许多。
夜婉磬用半路挖出来的水桶,接着山洞外的雨水,正好用来清洗身上的泥浆,和衣服上的污渍。
苏君泽摆弄跟前的篝火,招呼着,“婉磬,快进来。暖暖身子。”
“一会儿就好。”夜婉磬盯着山洞外的水桶,等到雨水集满,立马提着回来,咣!
放在苏君泽身边,“你先,还是我先?就一桶水,你我总不能顶着一副泥浆盔甲回行宫。”
苏君泽望着眼前的水,再抬眼看了看好似习以为常的夜婉磬,不禁有些说不上来的怪异感,“婉磬,你可是夜家大小姐,千金之躯,为何会如此习惯这种恶劣环境,一丝怨念都没有。换做是曦月,或者是她人早就闹翻天了。”
“王爷,你这是在夸奖我呢,还是在讽刺我,不像是一个千金大小姐?”
“不。你误会本王的意思了。”苏君泽摇摇头,起身凑到夜婉磬身边,“就是觉得奇怪罢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你,为何面对这种事情,总是这般淡定自若,还能找到解决方法。稳重得有些过分。让本王失去能给你依靠的机会。”
夜婉磬闷哼一笑,“我是夜家大小姐没错,可不代表我的生活环境,和曦月一样,被人捧着供养,被人追着宠爱啊!很多时候,我在军师府的生活,都不如一个普通人家女儿那般轻松快乐自在。甚是不如街边流浪的狗,偶尔还能有好心人喂养,抚摸一下。”
听她这样说,脸上一点情绪变化都没有,平静得可怕。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苏君泽沉闷了一会儿,便越过夜婉磬身边。
“本王,就在门口守着,不回头就是。”
说着,就主动站在山洞门口,为她遮挡一些刺眼的光线,更是阻拦一些湿冷的山风灌入。
没一会儿,清脆的水流声,便从山洞内传来,还伴随着衣衫褪去的沙沙声响。
一阵接着一阵,相互交替。
惹得苏君泽总想回头望去,心跳得特别快,两人说是夫妻,但并未真正的坦诚相见过,更别说是圆房这种头等的大事了。一次都没有。
心想到这里,苏君泽就烦躁,脑海中老是有意无意浮现出夏浩辰和南陌黎,这两个潜在情敌来。
尤其是夏浩辰丝毫不掩饰对夜婉磬的倾心,而南陌黎却是屡次受到夜婉磬的在意,自己永远都只是被夜婉磬冷落,不在意的份儿。
想着想着,苏君泽不自觉哎的一声,怒打石墙,自言自语,“可恶!这两人能不能从本王的脑子里滚出去!”
“王爷,你又在想什么呢。”夜婉磬洗去一身泥泞,浑身清爽,站在苏君泽身后,淡然一笑。
苏君泽轻微侧目,眼角那狭小的视野里,正好挤下了芙蓉出水般清透的夜婉磬,他不由得吞咽一下唾沫,闷闷调整一下嗓音,“没,没什么。本王,还是出去吧,一会儿再回来。”
“大雨之下,你还能去哪里?”夜婉磬不解。
“雨大,刚好省去接水,也看看周围有没有猎物可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