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确定没人逼我吗?敢不敢盯着我的眼睛,把刚才那句重复一遍!”
对于当年夜曦月闹出的糗事,最后是怎么解决的。
夜岚鹰心里很清楚,可他怎么都不会去承认,是因为自己无能,懦弱,害怕丢了颜面,而把这个难题扔给了夜婉磬解决。
说是气得闭门不吃不喝,其实就用这种无趣的手段,来逃避对于当年事件的处理。
夜婉磬看对方直愣愣站着,仍是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架势,单手摁着几乎快呼吸不上来的心口,用力抽气这周围空气,圆润的小鼻子都吸扁了。
可这心口,永远无法舒畅开。
“不敢说了?我替你说!当年要不是杨氏跪在我房门口,哭了好几天,又说了一大堆甜言蜜语的话,还用死相逼!我才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为夜曦月求情,也不会提出儿女共事一夫的提议,来挽救夜曦月岌岌可危的性命,和两家人的颜面。”
旧事重提,即便是过去了一两年,夜岚鹰依然没有面对和承认的勇气。
“那你当时应该来找为父商量,而不是自我决定!造成现在这个局面,你还想让为父怎么说。”
“商量?爹,我知道你懦弱,怕事儿,可我不知道你原来是这样的无赖啊!夜曦月的命,是看在我娘牺牲,为你换来功勋的面子上,才勉强保下来的。我是你们全家人的救命恩人!”
夜婉磬说着,一手恶狠狠指着地面,又往前两步靠近,始终侧身面对他的夜岚鹰。
“我好歹是你爹,你就是这样子和爹说话的吗?”夜岚鹰避重就轻,逃避话题。
两人激烈的争吵,使得路过的下人都不敢停留,好奇一分一秒。站在边上伺候的云月,听着父女两人剑拔弩张,互相伤害的争吵,气氛高度紧张,她多次想要找借口缓和两人如绷紧开始绷丝的琴弦,可每次都找不到机会插上话。
任由事态发展到了没办法继续沟通下去的地步。
“你看你现在这副咄咄逼人的模样,简直和你娘一模一样,不可理喻。”夜岚鹰趁着夜婉磬喘口气儿,平复情绪的间隙,开始反击了。
“爹,你没资格对我娘指指点点!”夜婉磬气红了双眸,一根根血丝布满了她的眼睛。一股气直接顶着她的脑仁生疼。
父女两人久违的见面,竟然是这般火气爆棚的场面,根本没有机会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说话。
夜岚鹰抬眸,终于敢正视夜婉磬的脸,又变了个语气,“我始终不明白,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啊。为何现在变成这般凶悍,处处刁难人呢。”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别拿以前说事儿,我听够了!”夜婉磬扭过脸去,清冷的风忽然拂面而,冷却她正火热的脑袋,“就你一人来的?杨氏呢?夜曦月出事儿,我不信她不跟着来。”
说到这,夜岚鹰更是后知后觉,才发现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杨氏,莫名其妙的不见了。
他慌张左右看看,还询问云月,“云月,看到夫人了吗?会不会走丢了?”
云月浅笑摇摇头,“老爷, 我没瞧见夫人啊。”
“哎呀,坏了!这杨氏,肯定去找曦月了啊。”夜岚鹰懊恼原地跺跺脚,可没有起身前往找杨氏的意思。
夜婉磬一眼看穿他的意思,转身坐回到椅子上去,开始喝茶了。
此时素月苑内,里外两层都有侍卫把守,严格把关。不是来送吃食和换洗衣物的,一律不给放进去。
杨氏清楚这个情况,就花了重金和送吃食的老妈妈换了衣衫,提着食篮提心吊胆的走了进来。
把门的侍卫见来人,面生就直接亮出武器拦下,盘问。
“什么人?看着面生啊。”
杨氏陪着笑脸,微微蹲着身子,显得谦卑,客客气气着,“官爷,这不是之前送吃食的老妈妈病了,换我来送的。所以觉得面生。”
侍卫皱眉思量一会儿,随后用刀柄挑起她手中食篮的盖子,仔细打量了几眼,最后放行了。
“别去太久!”
“哎哎,好。谢谢,谢谢。”
杨氏连连道谢,就提着一边裙摆,加快步伐入了内院,敲开了房门。
屋内昏暗,只有门上雕花窗子能透过一些日光,一束一束的打落在地面,正好照亮散落满地的纸张,上面密密麻麻写着文字,有的写一半了,剩下一半全是泼墨,有的是揉成一团废纸,砸的满屋子哪儿哪儿都是。
杨氏望着满地的纸张,简直就是无从下脚,主要也是怕踩坏了夜曦月辛苦的成果。
她只好抱着碍事儿,又笨重的裙摆,踮着脚尖,一步步往内屋小书房走去。
“曦月?娘来了,曦月啊?”
而此时的夜曦月正伏案疯狂抄写《道德经》,嘴里还不停的念念有词,散乱的秀发,随意用簪子扎着,可总有碎发时不时掉落下来,打在其手边的石墨上。
她的一个抽动,沾染上墨水的碎发便会破坏她刚写好的纸张。
一大块黑色的墨水,不单单浸湿宣纸,并且还会无限渲染开,导致写好的字迹变成了一团黑。
“啊啊啊,怎么回事!我不写了!可恶,哇啊!”
夜曦月抓狂大叫,一把掀翻了身边的石墨,扔掉了手中的毛笔,撕毁了抄写好的纸张,随手往天上一扔。
碎纸如雪花一样散落下来,然后挂在她那好几日没洗过头的头发上。
杨氏循着声音终于找到了正在发怒,拿自己头发出气的夜曦月,她吓得放下食篮,小跑冲上去,笨重的抢过她手里的剪子,“干什么啊!拿自己头发出气干什么!这这……。”
“娘?”杨曦月不可置信盯着铜镜中那模糊又熟悉的面容,有些喜极而泣。
下一秒又觉得是自己气出了幻觉,捧着铜镜在叫一声,“娘?是你吗,你怎么进来的。”
杨氏看着自己宝贝女儿,被折磨不成人样儿,心疼得快碎了。
她放下剪刀,温柔捧着夜曦月憔悴,颓废,毫无血色的脸,哽咽着,“是我,我来看你了。曦月,我的好女儿,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感受到真切的温柔,同时也看清楚来人是杨氏后。
夜曦月满肚子委屈,再也压抑不住,抱着杨氏埋头大哭,“娘啊!女儿好难受,好委屈!都是那个夜婉磬贱人害的。”